傅家别墅里。
傅铭川一早便回来了。
他坐下，神色恹恹，昨晚一夜都未睡好。
张妈这时过来，“少爷，林小姐刚刚过来了。”
“过来干什么？”
找他吗？
“她把自己留在这儿的东西都收走了，小狗也被她带走了，还说...这里她以后都不来了......”
傅铭川脸色暗下，冷笑一声，似在自嘲。
“少爷是和林小姐吵架了吗？”
张妈面露难色，跟在傅铭川家这么多年，她能看得出来，林晚这孩子是真心待他的，要是她都走了，傅铭川可不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林小姐还是个小姑娘，要是生气了，少爷不如早些去哄哄吧，小姑娘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傅铭川不言，自个儿扯松了领带。
“再说吧。”
他现在没什么心情。
哄她，总还是有时间的。
他衣领内还放着婚戒，他拿出来后，随意地扔进了书房抽屉。
——
林晚的飞机航班就定在下午五点多，正值一天中的黄昏时刻。
林父林母帮她把行李放进车的后备箱，而林晚抱了抱林母，迟迟没有上车。
林母笑着说：“这次你说要出国休假，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了？”
“哪里叫突然，我一直都很粘你。”
林晚撒了个娇，心底却苦楚得很。
林父林母不知道她这一趟，其实是要去做手术。
林母又笑了，嗔怪地说：“这都多大的人了，快走吧，再不走赶不上航班了。”
“好嘞。”
林晚将后备箱关上，“妈，我换了个手机号，到时候下飞机了我就用这个手机号联系你。”
“怎么突然换手机号了？行吧，快走吧，记得多拍几张照发来。”
“好，”林晚强颜笑了下，“爸，你也注意注意心脏，平时别想太多。”
“嗯，快去吧。”
林晚点头，上了车。
车子驶动，林父林母站在后面和她挥着手，林晚也摆手回应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此刻她才哭了，眼泪沾湿了胸前的丝巾，她擦了擦，车子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到机场。
林晚拖着行李箱，在各个人影攒动之间，找到了自己的A9登机口。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进安检了。
她坐下等候，而坐在她旁边的，似乎是一对大学情侣。
他们背着双肩包，穿得是情侣款的棒球服，颜色很靓。
“一会儿到了L国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干什么？”女生晃着男生的手臂撒娇。
男生笑得很阳光，他挠了挠头，“要不，去周边看看风景？或者去看场电影？”
女生有些不开心了，叉起手来，“去那看电影那跟在国内看有什么区别，不是都叫你做好攻略了吗？”
“对不起啊宝宝，昨天赶论文赶得太晚，实在忘记了，”男生抱着她，说着腻歪的话哄她。
而女生其实看起来没怎么生气，却也故作别扭，想听他多哄一些。
他们的话说得不算小声，林晚全都听了进去，她偏过头悄悄笑了下。
学生时期的爱情似乎总是这样，笨拙可爱，却又透着青春的灵气。
“那宝宝，我带你去剧院怎么样？听说L国有一个皇家大剧院，里面的剧目都很经典的。”
“这个倒不错。”
闻言，林晚兀的心头一颤。
她与傅铭川确认关系之后的那几天，其实也出国看过一场话剧。
那时他们刚确认关系，本想和其他情侣一样从约会开始，可每次约会进行到一半，林晚的保镖便劝她撤退，又有狗仔来了。
傅铭川无奈，便直接带她飞到了澳国。
在那儿，终于没有那么多双眼睛跟着她这位女明星了。
他们去了海边，吃了当地的美食，也拍了些照片，像是提早度蜜月一样。
行程到了最后，林晚想和他一起去看话剧，便到了当地的剧院，剧院刚好徘的话剧是《简·爱》。
剧院里落座后，傅铭川自觉地牵来她的手，十指相扣。
林晚的掌心处温热交递，她侧头看了一眼傅铭川，他硬朗清隽的侧颜轮廓，在那欧式的剧院背景中，竟有种中世纪的神秘与高贵。
“傅铭川，”林晚找了个话题，“你看过这个话剧的原作吗？”
“看过。”
“我也看过，大学的影视课上，老师特地让我们读了一遍原着。”
傅铭川低眸看她，目光里带着几分宠溺。
话剧开场，剧情渐渐步入高潮。
饰演简的女演员站在饰演罗切斯特的男演员面前，望眼欲穿。
林晚记得书中的这个剧情，是罗切斯特为了试探简而故意与其他女人亲近时，简终于表露内心的情节。
这时候，女演员说出台词：
“你以为，因为我贫穷、低微、相貌平平、矮小，我就没有灵魂，也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的灵魂跟你一样，我的心也跟你的完全一样。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上帝没有那么做，但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像我们的灵魂穿过坟墓，站在上帝面前，彼此平等——本来就是如此！”
这一段，女演员发挥得很好。
话剧结束，林晚由衷地鼓掌，散场以后，傅铭川却许久未言。
林晚看他面色凝重，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便问他：“怎么了？”
“我......”
傅铭川垂眸，“或许我该和你道歉。”
“道歉？”林晚一头雾水，“道什么谦。”
“道歉我以前总是强迫你。”
傅铭川的眉眼间染着些许无奈，“还有那些伤害你、逼迫你的事。”
林晚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和她道歉。
难道是刚刚的话剧，令傅铭川有所感触？
林晚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
“说实话，”傅铭川唇角扯了扯，有些自嘲，“我还是第一次尝试男女朋友的关系，可能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有些怕......”
林晚彻底懵了，眼睛睁得圆圆的。
傅铭川居然会有怕的东西。
“你怕什么？”
“怕你退掉我。”
话落，林晚心内一动，而后，她禁不住笑了下。
傅铭川这反差的样子...倒有些可爱。
林晚挽上他的手臂，故意唬他，“那你可要好好表现喽。”
傅铭川注视她，“以前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以后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或许...还需要晚晚教我。”
晚晚？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林晚咬了咬唇，也故意换了个称呼，“傅先生，我可以认为，你现在是在和我撒娇吗？”
傅铭川闻言，轻笑了下，将她的乌发捥到耳后，“经常和你撒娇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退掉我了？”
林晚用手臂比了个交叉，“不行，你那是耍赖。”
傅铭川嘴角的笑意更深，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会好好做的，争取让小姑娘不要退掉我。”
“......”
飞机场内，开始播报起林晚的航班信息。
这短暂的回想过后，林晚已眼眶通红。
傅铭川，你没有好好做，我也要退掉你了。
林晚起身，拖着行李箱往安检走，可心头犹似被利刃撕扯着一样，她又停下脚步。
傅铭川以前和她答应过，只要她想，他都会出现在她身后。
那现在呢？
尽管林晚知道她不该再和傅铭川纠缠了，可心底，还是止不住地想他出现。
要是傅铭川现在就在身后，那该多好，可他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