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家人想岔了,沈以沫和纪淮安不仅缺钱,而且相当缺,酒楼投资上百万掏空家底,纪淮安又在准备食品厂资金紧缺找银行贷款了一百万,这其中少不了纪淮平的帮忙,所以这次沈北牧婚宴才专门请了他们。
洪慧娟不屑一顾:“那个纪淮平不过是小小的县委书记,爸何必那么给面子,太抬举他了。”
陆天河皱眉,他总算发现了,家里大大小小总有一种不知道哪里带来的自信。
“我们陆家人口少,你们也不会用你们的脑子想想,现在除了我,陆家还有那个子孙有出息的?我上了年纪,再想进一步难了,等我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你们有谁能够顶上去撑起陆家?”
陆天河怒其不争:“还小看人家纪淮平兄弟,再过十年看看,你们到时候在哪都不知道!”
顾美华和洪慧娟脸色顿变,她们哪里想得到这些。
陆文昊听着心底拔凉拔凉的,爷爷竟然说他们家前景不如纪家!
“所以我才让文昊跟人打好关系,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地瓜绝非池中之物,我自信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不信你们等着瞧吧!”
陆文昊心里已经够难受了,还要遭遇又一次重击,后槽牙都咬碎了。
饶是一向巧言善辩的顾美华在这个时候都安静了。
……
另一边的纪淮平同沈以沫步行回沈家洋房。
“弟妹,这次多谢你了。”
纪淮平和赵文慧明白这次婚礼邀请的重要性,接触了不少省城的大人物,这对于纪淮平来说机会难得,多少人花钱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沈以沫笑着道:“可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
沈家洋房空间大,三层楼,房间足够住下纪淮平一家和小黑丫蛋,再不行还有隔壁的顾家有空房间。
国庆假期地瓜原打算都用在学习上,可因为小黑他们到来改变了主意,孩子们商量好,决定玩个两天,剩下的时间都去找数学老师补习,正好带上小黑丫蛋。
孩子们都大了,上学放学都是他们自己,沈以沫也给配了自行车,头一天让他们自己上街玩,特意一人给了两块零花钱让他们买点零食。
拥有的越少越容易满足,对于两块钱地瓜土豆包括小龙小梦都很难兴奋,小黑和丫蛋则不同,揣着巨款上街笑容就没断过。
“天黑之前记得回来吃饭!”
沈以沫就这么一个嘱咐,孩子们满口答应,她还不忘专门交代地瓜。
得到地瓜的保证后才放心放行。
……
年龄相差无几的孩子们走在省城街头,看着与县城截然不同的街景,耸立的商店,大出县城厂子数倍的国营钢铁厂,路上可以看到来来往往骑着自行车去上班的工人。
一路上,小黑和丫蛋的眼睛都不够看,小嘴张着没合拢过。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我第一次坐火车就觉得够新奇的了。”
小黑腼腆一笑,“还以为人生第一次坐火车会是在考上大学的时候,没想到大姐头帮我提前实现了。”
丫蛋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鲜活了,难得展现出活泼的一面。
地瓜道:“咱们好好玩两天,过后好好学习。”
“好的!”
小黑他们点头答应,知道这次机会难得,不仅开阔眼界还有学习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地瓜面上划过一抹笑意:“我带你们去省大转转吧!念恩姐姐就在里头读书呢,明年就要毕业了!”
一行人来到省大校门口,本省最好的大学,光是校门就是县城中学的数倍之大,孩子们站在门前是那样的渺小,这是小黑和丫蛋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学校,眼里写满了憧憬。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吗?”
小黑眼里划过一抹茫然,这就是他妈妈抛下他去追求的东西吗?
小的时候他懵懵懂懂还不是很能理解,直到学习之后依稀明白了,可知道再多也远没有亲身站在大学门前来的冲击力大。
透过校门能够看到里头的学生,他们身上的那股劲儿无比鲜活和村里早早结婚忙于劳作的人们仿佛天地之差。
都是生活在一片天空之下,可人与人之间的活法差别却是这样的大。
回忆起这些年没有妈妈的苦,小黑不禁湿了眼眶,害怕被小伙伴瞧见,偷偷别过头去用袖子抹了一把,就是这一举动,他透过余光看见从校门走出的女人,戴着眼镜,头发盘起穿着白衬衫,那张脸曾反反复复出现在小黑的梦里。
他呆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妈妈,是妈妈!!
小黑不受控制地朝女人走了过去,眼里的伤感褪去被久别重逢的喜悦填满。
他一直梦想着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出人头地,然后风风光光的去见妈妈,他一直以为还要很久很久,可现在很久很久却触手可及。
“小黑?”
地瓜土豆看着像是着了魔一样的小黑,连忙追了上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校门前的女人时,浑身一震。
地瓜过目不忘,清楚记得高考恢复那年火车的离别,这个是小黑母亲林小小!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看着甚至比多年前还要年轻,地瓜不会记错,小黑更加不会。
于是地瓜土豆停下脚步,任由小黑上前。
林小小看着手腕上的表,眉头皱起,时不时看向前方似乎在等待着谁。
小黑先一步来到了林小小的面前,眼里写满了激动,张了张口,因为过于惊喜,脑海一片空白说不出话。
林小小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如今的小黑已经不算小黑了,高中以后便寄宿在学校吃食堂周末也很少回家,皮肤变白了许多,近十年过去,小黑和当初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孩判若两人,林小小根本认不出他。
“你是?”
她眉头皱起,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话刚脱口。
“妈!”
前方,一个七岁小男生笑着走了上来,牵起林小小的手,身后跟着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公文包像是刚下班的模样。
那一刻,地瓜土豆他们依稀听到了心脏破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