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沫笑不达眼底：“有吃有喝有学上，只要他能改掉从前的坏脾气，好好学习将来未必没有出路，爸妈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徐红老脸一热，点头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的顾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顾天明本就不是个省心的孩子，被家里宠坏了，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着都是好的，只是现在，他们有心无力照顾不了他，将来也只能靠他自己，也到了该吃苦的时候。
“爸妈，你们放心，家里有阿姨照看着，我和我爸妈也打过招呼了，让他们隔三差五过来一趟。”
等徐红的腿好全了，有她亲自照料着顾霆，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以沫取出一千元钱放在徐红的枕边：“这是淮安赚的，我们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这些钱留给你们过生活，往后有缺的什么，尽管告诉我们。”
顾霆和徐红哪里好意思收，连声拒绝，可沈以沫和纪淮安铁了心，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他们腿脚不便，只能拿着钱，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四口消失在门前。
“这孩子，都是我们对不起他们，还留下这些钱。”
捏着厚厚的信封，徐红声音颤抖，心里羞愧难当。
“以，以后，别，别提天，天明，他，他有，有家。”
顾霆艰难出声。
回忆起之前顾天明拿刀子想要杀地瓜土豆，心里说不出的懊悔，地瓜土豆是他们的亲孙子，可他们从来都是偏心顾天明，现在真相大白，没有血缘的羁绊，结合顾天明从前的所作所为，所剩不多的亲情也被消耗殆尽。
“诶！”
徐红点头，也觉得没脸，只是狠不下心：“我刚才就不该问，唉。”
……
……
乘坐火车回家的路上，地瓜土豆难掩兴奋，期待着建成的新家。
火车上虽然没有春运的拥挤，但这个节点还是免不了人挤人。
“爸爸，我想尿尿。”
沈以沫去接热水，纪淮安正在取出背包里的饭盒，准备一会儿吃饭。
土豆尿意来袭，皱着小脸出声。
火车驱动的响声在耳边围绕着，纪淮安环顾了一眼四处，站起身，“走吧。”
“爸爸你弄饭吧，哥哥陪我去就行了。”
土豆憋了很久，嫌弃纪淮安磨叽，拉起地瓜一溜烟就跑去前头的厕所了。
纪淮安坐在里头，让邻座的人看着行李，耽搁了一会儿才出来，人高马大的他不如孩子身形矫健，没两步就找不着孩子们的身影了。
憋尿的土豆着急找厕所，走在前头，地瓜落后了两步，淹没在后头的人堆里，三两个大汉围了上来，堵在面前怎么都挤不上去。
地瓜拨动了两下发现挤不上去，“可以让一让吗？我找弟弟。”
他一连说了两遍，堵在前头的大汉才不满地腾出位置。
与此同时。
“你做什么，拉着我做什么！”
土豆着急忙慌尿完尿，刚出厕所门，就被一个女人拉住不撒手。
女人话不多说，一把捂住他的嘴抱起他转身朝和地瓜相反的方向跑去。
土豆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是遇到人贩子了。
从小被拐卖到大的土豆心中无比恼火，逮着机会抓住女人的手，用尽全力一口恶狠狠咬了下去，刹那间鲜血涌出。
“啊！”
女人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松开土豆，土豆立刻跑开。
吃痛的女人顾不上其他，忙不迭去追土豆。
土豆跑的虽快，可人小腿短，没两下后衣领就让女人提住了。
“放开我！你个人贩子，来人啊！不好了，人贩子！救命！！警察叔叔！！！”
土豆扯开嗓子大声嚷嚷，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在车厢里眯着打瞌睡的人们噌地一下精神了，都将注意力投向土豆这边。
沦为众矢之的，女人不敢再捂土豆的嘴。
“你这孩子，我都说了，火车上盒饭贵，咱们家什么条件，吃点馒头得了，就为了个盒饭，你连亲妈都不认了！”
女人骂骂咧咧，脸上写满了无奈，“实在不好意思，这傻孩子我说他一句就生气，亲妈都不认了，打扰大家休息了。”
说着，她一把揪过土豆的耳朵要抱起他。
“呸！谁是你儿子，你个人贩子！”
周围的人都曾深受熊孩子的祸害，听了女人的解释不疑有他，再看土豆那样子，纷纷劝道：“快跟你妈妈回去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大家都只当是场闹剧，没有出手的意思。
女人嘴角扬了扬，眼疾手快再次去抓土豆，被他一溜烟躲开。
“大家帮帮忙，这孩子还气着，一会儿真丢了！”
土豆钻进人堆里，眼看要被热心群众抓给人贩子。
他盯准一边打瞌睡的中年男人，飞扑上去，夺下他的眼镜怒摔在地，整个人跳起来上去狠狠跺了几脚。
本就脆弱的眼镜在土豆的粗鲁的动作下，碎成渣渣。
霎时间，车厢里一片静谧无声。
随之响起对土豆的讨伐。
“这孩子怎么这样！”
“太欠了！这要是我儿子非得打死他！”
中年男人还不知情况，呆呆看着地上碎成渣的眼镜，他就睡个觉，招谁惹谁了？
再好脾气的人看到这场景都憋不住火。
他一把薅过土豆。
“臭小子，你想做什么！”
女人慌忙上前，想要带走土豆。
“把人眼镜弄碎了一句道歉的话没有就想走？知道我这眼镜多少钱吗？”
女人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孩子没拐着，还得赔礼道歉。
土豆发出一声不屑地冷笑，叉着腰：“不就区区一副眼镜，多少钱你说就是了，我妈在这呢！她能差你这点钱，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
土豆叉着腰，单手指着男人的脸，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熊孩子大家见多了，可像这样蛮横嚣张的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别说受害者本人，旁观者见了火气都上来，恨不得上去抽土豆。
“这孩子真是没救了！”
“孩子该打还得打！”
女人白着脸，连连回头看，生怕这孩子的家人追上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说多少钱我赔就是了。”
一副眼镜，还能抵过孩子的价值？
看着土豆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中年男人气抖冷：“八十块钱，不给钱，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