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土豆!”
小红注意到他们,面上划过一抹喜色,兴奋地直招手。
纪淮安看了眼俩孩子,笑着上前同小红爸打招呼,“什么时候决定进城的?”
都是一个村子长大的,小时候也像土豆和小黑那样一起玩耍。
小红爸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人,黝黑的脸上布满笑意,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身旁的媳妇,“小红妈一个人去上学我不放心,就把家里的田租出去了,上城里找个工作,反正一把子力气,怎么着也饿不死,还可以照顾小红妈。”
听着小红爸的话,小红笑的更欢乐了,与小黑形成鲜明对比。
地瓜和土豆听了,面上涌上一抹复杂,似有所悟,愣愣对着小红一家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姐!姐夫!”
直至身后传来沈北牧的声音,他们才回头,见到带着宋淑玉的舅舅,俩孩子眼前一亮,立刻飞扑了上去,“舅舅!淑玉姐姐!”
沈北牧放下肩上的扁担,挑着被褥和锅碗瓢盆,一手一个搂住俩孩子,笑容不断,眼底深处含满不舍,摸着两个外甥的头,叮嘱他们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别惹妈妈生气。
“否则的话,等舅舅回来,一准打你们屁股!”
土豆瘪嘴:“我就知道,舅舅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姐姐,我和哥哥都得排后。”
沈北牧哭笑不得,“这不是肯定的吗?我和你们妈妈二十多年交情,和你们才多少年?”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俩孩子一脸不服气。
沈以沫扬眉,故意不去看俩孩子气鼓鼓的样子,送上手里的吃食,“给你们准备的,路上记得吃,别饿着了。”
“谢谢姐姐。”
沈北牧笑容明朗,与最初衣衫褴褛的他面容重叠,竟让人觉得是不同的两个人。
摆脱了原本患病身死的命运,才华横溢的知识青年这一路注定前途无量。
沈以沫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
宋淑玉考上了京师大,她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在一个城市上大学,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梦,她却实现了。
和沈以沫说了会儿话,趁着她和宋淑玉说话的工夫,沈北牧将纪淮安拉到了一边,说了几句。
伴随着火车的鸣笛响起,不多时火车停靠在一边,陆陆续续有人上车,乌泱泱的一大片。
“北牧,爸妈那边我会联系的,吃的还有钱都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有什么缺的就和姐姐开口。”
知道沈北牧心里最放心不下的是在外劳作的爸妈,所以临上车前,沈以沫不忘安他的心。
面容俊秀的青年重重点头,挑着扁担,“姐姐放心,我在学校会好好表现的,争取有朝一日帮爸妈平反。”
最后一句放低声音,说完,便和宋淑玉一同上车了。
火车启动的瞬间,强颜欢笑的地瓜和土豆骤然红了眼眶,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不停地挥舞着小手,看着火车开走,悲伤在心中蔓延。
等沈以沫带着难受的兄弟俩出车站时,一眼便注意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黑,村支书纪长寿站在他身后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妈妈!妈妈!”
他嘴里不停念叨着,小小的孩子便体会到了至亲离别的苦楚,过路人看了都忍不住一阵心酸。
土豆和地瓜对视了一眼,兄弟俩齐齐上去安慰小黑。
……
“以后我有什么好吃的,就多分一点给小黑。”
回家之后,土豆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对小伙伴的遭遇感到无比难过。
小孩子的感情总是最纯粹的。
纪淮安忍不住嘲笑:“就你那样子,嘴里能剩下什么给小黑吃?”
“爸爸,你嘲笑我!”
土豆黑脸,站在纪淮安面前,紧紧抱着胳膊,一脸仇视。
“你这样,让我很难替你办事!”
一家子从县城来来回回都累了,正坐在厅里休息呢,乍一听到土豆的话,沈以沫眼露好奇:“什么事?你爸爸让你办啥事了?”
“就是爸爸想和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纪淮安手动捂上,那力道,只差点没把土豆捂死,小家伙疯狂挣扎蹬着小腿。
纪淮安用力到小臂的青筋凸起,可面对沈以沫时,笑得一脸温和,声音更是轻柔:“没什么的,就是这小子不敢一个人睡觉,非要和我们睡一个屋,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像话吗?”
沈以沫若有所思。
地瓜看不下去了,刚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以沫,你不好奇刚才小舅子都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沈以沫刚才还在想着呢,“北牧和你说啥了?”
挣扎到虚脱的土豆被迫妥协,眼神里充满不甘,对着老父亲咬牙切齿。
纪淮安顺势推了把土豆:“你们出去玩去吧,剩下的话你们小孩子不方便听。”
土豆不服气,撸起袖子就要把真相说出来,被纪淮安一个飞刀眼吓了回去。
不情不愿地跟着地瓜出门玩去了。
一路上都把石子当老爹踢。
“早晚有一天,我要老头子好看!”
地瓜:“老头子?”
“对啊!就是刚才捂我嘴的那个。”
地瓜捂脸,“你这话可千万别让爸爸听到,不然你屁股又要惨了。”
“哼!就会武力镇压,爸爸就是个莽夫,我生平最不屑这等头脑简单之辈,哥哥你看着吧!等我长大了,努力学习挣大钱,就把妈妈接过来和我一起住,爸爸跟你住。”
地瓜瞪眼:“为什么爸爸跟我住?!”
“哎呦,一个人一个,很公平的,兄弟之间还计较那么多,像什么样子。”
……
兄弟俩前脚刚走,后脚纪淮安就对着沈以沫说道:“土豆那臭小子要是个闺女个就好了,看人家支书家的小花,家里从来不缺猪草,哪像咱们,天生劳碌命,还得给他们攒老婆本。”
沈以沫哼了一声:“闺女好?结婚的时候你别哭成狗就行。”
“可以招上门女婿,闺女肯定不像臭小子那样天天跟我作对。”
纪淮安偷偷打量着沈以沫那张白嫩清秀的脸,她和沈北牧姐弟俩一个比一个秀气,可以想象如果有个闺女是什么样子的。
“北牧刚才和你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