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瑟喝了口茶,又问,“她可还有说什么?”
子衿撇撇嘴,这也是她一路都有些郁闷的原因,“小九在后院洒扫,她说,有时便能听见那青竹姑娘在屋里大言不惭地诋毁我们昭仪。”
“她说昭仪勾引皇上,说叫那柳宝林抢了昭仪的宠爱才好。她还跟青草姑娘说,反正皇上每回收了下头妃嫔的东西,也不一定会吃,多半是打发给下人。”
“她跟青草姑娘说,有时候一些位份小的,不用理他们,拿了自己吃了,皇上也不会知道的。”
明月姑姑凌厉的眼神,此时真是恨不得当场给青竹厉害瞧瞧,“真是荒唐,在皇上身边,大侍女做久了,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子衿拧紧拳头,“她还咒我们昭仪呢,说养病十天半个月,指不定皇上就宠别人去了。”
秦柳瑟挑挑眉,没有像侍女一样愤怒,只是觉得,这青竹真是半点没叫她失望。
人品性子,果然跟她想的一样不堪。
不过这里头,说不定也有小九添油加醋的成分,但青竹对自己的恶意,秦柳瑟却是早就知道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几个人还没说出什么出来,外头的小公公就传到,“皇上驾到--”
这下轮到秦柳瑟一个激灵,登时也不管自己在和侍女们说什么了。
她丢下手里的瓜子,连手都来不及擦,就单脚跳下美人榻,像只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连侍女都不用,自己跳回了床边。
在永嘉帝带着人走进来之前,”顺利“地躺回了床榻上。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一时间,秦柳瑟觉得自己跟怂蛋似的,明明什么事情也没有,怎的就忽然跟耗子见到猫儿似的。
秦柳瑟还因为一时的急促运动而喘气,永嘉帝已经拐过屏风转了进来。
永嘉帝这人,一向灵敏警醒,一走进来,就看见窗边美人榻上的瓜果攒盒、茶壶茶杯,还有地上没来得及穿走的单只缎面鞋。
永嘉帝勾勾唇角,看向床榻上装自在的秦柳瑟,走了过去,“你怎的人躺在这里,鞋子却在那边。”
秦柳瑟嘴硬着,伸出手指了指床榻下刚才没有穿走的另一只鞋子,“皇上说什么呢,臣妾的鞋子在这儿呢。”
永嘉帝转着手里的圆玉石,走到床榻边坐下,伸出手,用大拇指将秦柳瑟唇边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瓜子屑抹走,拿到眼前看了看。
“偷吃却不忘擦嘴。”
秦柳瑟眼里带着懊恼,心道失策,但还是嘴硬,“皇上是说那边的攒盒是吧,那是明月她们吃的,我这,是她们拿过来喂我的,不是我去吃的。”
秦柳瑟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摆摆手。
活脱脱一个被夫子逮到的学生模样。
永嘉帝点了点她的嘴唇,笑道,“你这张嘴,伶牙俐齿,罪证确凿了,还在狡辩。”
一时间,秦柳瑟睁大了眼睛,表示自己很无辜。
不远处的明月姑姑和子衿,看了这出好戏,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秦柳瑟听见她们在笑,更加懊恼了,这一笑,不就全都露馅了吗。
“躺累了?”永嘉帝将秦柳瑟打横抱起,走过去美人榻坐下。
秦柳瑟被他抱着走出来,才瞧见了外头跟着的青竹青草,手里还捧着东西。
平时永嘉帝过来,都是自己带着朱万喜并几位公公的,没有带过宫里的侍女过来。
永嘉帝解释道,“朕今夜在你这儿歇下,她们给朕拿衣服,等会儿伺候朕梳洗。”
秦柳瑟点点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皇上既然也来了,那差不多也叫御膳房的人,把晚膳准备了送过来吧。”
永嘉帝看了一眼朱万喜,朱万喜立刻领着人退出去办事。
一时间屋里没了人,秦柳瑟蜷缩着脚,一个用劲,冷冷抽了一口气。
永嘉帝想去看她的脚,顺手摸了摸秦柳瑟的脸蛋,”不是不爱躺着,爱乱动吗?”
秦柳瑟自知理亏,便没有再乱说话。
永嘉帝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右脚捉在手里,将外头的绷带拆开,脚上已经好了不少,不过还有些发肿。
永嘉帝唤了朱万喜进来,吩咐几句,朱万喜点着头出去。
没多久,朱万喜便和明月姑姑一起,端着药和新的绷带进来,子衿紧随其后,还端着一盆温水。
秦柳瑟看到了自己想也没想过的画面,永嘉帝让他们退出去,而后,单手握着手里的棉帕子,握干,替秦柳瑟擦掉脚上的药渍。
这是要替她清理完给她上药?
秦柳瑟蜷缩的脚蜷缩得更厉害了,赶紧道,“皇上,叫子衿来就好。”
永嘉帝捉着她的手没有松,而是道,“很快就好。”
永嘉帝替她擦干净,还在她腿上脚上捏了捏,好像在检查她的伤情。
而后,手里取了药,轻轻替她擦拭,等药水干了,再重新将绷带包扎好,并用干净的棉布袜子套起来。
秦柳瑟受宠若惊的,何德何能叫永嘉帝干这种活。
但既然干都干了,秦柳瑟也就不再马后炮了,而是惊讶地问。
“皇上,你怎的还懂摸骨啊?”
昨日永嘉帝也摸了,但那时候,秦柳瑟以为他只是查看一下伤情。
可今日再来一次,便猜到了他应该是懂行的,便有此一问。
“朕少时习武,多少懂一些。”永嘉帝淡淡道。
习武之人,总是要受伤的,伤多了,自然就懂了。秦柳瑟点点头,眼里对永嘉帝好像又多了几分崇拜。
永嘉帝能过好日子,但也是上阵打仗,睡过草堆吃过苦的。
习武也是一个道理。
虽说平日里,他身穿龙袍,偶尔素净些,就是京城贵公子模样,不过其实少时习武,也是过过武夫粗糙日子的。
就比如现在,他直接用刚刚给秦柳瑟擦脚的面盆,在里头洗了洗手。
秦柳瑟有些愕然,舒月轩其实也不缺这点水。
整个过程,秦柳瑟都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只出了一只脚。
药上完了,晚膳也抬上来了。
今夜是永嘉帝提前决定在舒月轩过夜,准备都很充分。
不仅晚膳吃食,用过晚膳,因着他将自己宫里在屋内伺候的人也带过来了,所以准备洗浴之类的事情,也完全用不上秦柳瑟的人。
不过青竹偶尔流露出来的轻蔑,倒是被秦柳瑟捕捉到了。
这是几个意思?
嫌弃她的净室太小?
永嘉帝都没有嫌弃呢。
她装什么高贵。
秦柳瑟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等两人都沐浴完,下人便都退了出去。
屋里点着熏香,秦柳瑟舒舒服服躺在床榻上,想着这永嘉帝也是有心,带着这么多人,就为了来这里陪她过夜。
秦柳瑟方才是在浴间坐浴,由三个侍女伺候,从来没有这么大阵仗。
永嘉帝沐浴完出来,便看见她懒懒散散躺在床榻上,脸上似乎还带着水汽,娇嫩不可方物。
他褪了自己的鞋子,放在床边,秦柳瑟往里头挪了挪,给永嘉帝留了个位置。
永嘉帝躺下,将她搂在怀里,维持着前日夜里客客气气的姿势。
秦柳瑟美美地靠着他的胸膛,其实前日夜里那样,也是美美睡了一夜呢。
至少她就是。
永嘉帝除了给人威压,还能给人安全感。
正准备美美入睡,就听见永嘉帝开口问,“你的脚可还疼?”
秦柳瑟完全没料到这话里的含量,只以为是例行的关怀,便老实道,“没那么疼了。”
“好。”永嘉帝淡淡道。
而后,便有湿热的吻落在了秦柳瑟的脸上。
秦柳瑟察觉到脖颈耳后痒痒的,才意识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永嘉帝这是?
秦柳瑟假装抗拒地推了推他罩着自己的肩膀,结果永嘉帝直接将她十指紧扣摁在枕头上。
还真是要……?
秦柳瑟这才道自己是天真了。
不是让她好好休息十天半个月别乱动吗?
“放心,朕不会伤着你。”
可这种事情,哪里是一句话就能承诺的。
因着带着伤,脚不能乱动,所以比起寻常,今夜永嘉帝都是分外小心,生怕将她弄碎一般。
可越是这般克制,两人便都愈加难受。
如此,好久下来,二人都全然没有好受,还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见了压抑下的炙热。
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爆发,却只能隐忍着压着,可那即将爆发的东西,又时不时快要溢出来。
秦柳瑟从未体验过如此,便能叫她如此难受。
永嘉帝极力不去碰到她的右脚,到最后,两人都只能用香汗淋漓来形容。
不过一回,却花去了以往几倍的时间。
如此不上不下,到最后,秦柳瑟也是分外舍不得永嘉帝。
永嘉帝未尝不是如此。这种感觉,就恰似心头痒痒,却怎么也抓不到痒处一般。
永嘉帝捧着秦柳瑟的脸,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这个极为疯狂的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