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满月宴席过后,秦柳瑟总算得以清闲两日。
不过也只有两日,因着六月一过,便是中元节,七月再过,又是秋夕。
总归就是,忙不完的事情。
不过除此之外,宫里头喜庆两日,忽然又有了一桩事情,叫秦柳瑟有些措手不及。
只因前两日刚过完满月的二皇子,今日午后,忽然开始生病了。
说是大哭不止,发了高热,惊得太医院一下子去了五六个太医。
这可是永嘉帝的龙种,要是有什么疏忽,那真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了。
消息传到秦柳瑟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李贤妃宫里。
两人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便直直往张婕妤宫里去了。
她们到时,永嘉帝已经比他们先到了,陪同永嘉帝一道前来的,还有辛淑妃。
辛淑妃见他们来了,满脸的担忧愈加深沉,但还是不忘跟她们解释,说是小公公来报时,永嘉帝正好在她宫里,正好就一道来了。
秦柳瑟也顾不得去解读她这话背后炫耀的意思有几分,只顾着去询问二皇子的状况。
张婕妤眼圈泛红,显然着急得已经哭过,“早晨醒来,二皇子便有些害咳,本以为并无大碍,但还是传了太医来瞧瞧。”
“说许是染了凉气,吃了些小儿的药,谁知到得午后,却开始发热,我儿怎的这般受罪,我愿这些灾病,都到我这个做母亲的身上来可好,不要折腾我儿。”
秦柳瑟虽然还没生养,但也见不得小孩受罪,听张婕妤说这些,又瞧了眼被乳母抱在怀里,还在哭闹不止的二皇子,心里揪成一团。
但还是安慰张婕妤,“你是他母亲,更不能倒下,要是你有小病小痛,谁来照看他,谁来替皇上照看孩儿,你得先顾惜你自己。”
张婕妤也是心疼自己的骨肉,着急糊涂了,才会说这些,闻言擦擦眼泪,也赶紧点头,怕被永嘉帝瞧见了自己的无能。
李贤妃是生过公主的,走过去看看二皇子,又问了几句,“这六月的天,会不会是中了暑气?”
张婕妤的侍女摇摇头,“回娘娘,应当不是,皇上怕二皇子中暑气,自打入了暑节,每日都有尚宫局的人送冰块来。”
那冰块却不是给他们吃或者捂着的,只是放在通风处,再加以扇风通气,张婕妤这宫里的温度,就如同初秋一般,清爽宜人,不会太热,又不会感到凉。
再加上太医诊断,全然不是中了暑气。
李贤妃皱眉问,“那是不是没处理好,这冰块离得太近,着了凉?”
乳母摇摇头,“当也不是,这些冰块,都没有放在内室,就怕寒气袭到皇子,且都有专门掌冰块的人守着的……”
这便又排除了一种可能。
永嘉帝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只招了太医来问,“可能为二皇子施针?”
永嘉帝是不想二皇子这般无休无止哭闹下去,怕二皇子哭坏了身子。
几个太医围在一堆,方才确实有人提出施针,但其中也有人反对。
太医里头,有真正为医的,也有保守派,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怕二皇子动起来伤到了。
但没想到,倒是永嘉帝自己提出来。
太医的代表赶紧道,“扎针自是有法可试,就是二皇子还小,兴许怕疼,受了惊吓。”
永嘉帝当然知道这些老狐狸在怕什么,抬手道,“且试试。”
他不是女子,没那般遇事便要魂飞魄散一般,他的儿子,自然也不应当如此娇贵。
他的儿子,将来是要上战场,杀敌灭人的人,怎可因几根针,便踌躇不前。
秦柳瑟对永嘉帝这个决定一点不惊讶,倒是另外几人,颇有些不舍的神情。
不禁让秦柳瑟在心中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还未生育,所以冷血了些?
不过她和永嘉帝想的一样,既然药用下去,效果这么慢,她不是喜欢听天由命的人,自然有法子就要试一试。
如同这扎针,永嘉帝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小儿不听使唤,也不配合,是以太医扎针,还要四五个大人帮着摁住二皇子。
偏生屋内有皇帝,还有几位高位妃嫔都看着,这些人生怕得罪人,也不敢使劲摁住,怕伤到二皇子。
永嘉帝扫了一眼,朝朱万喜道,“去喊几位姑姑进来。”
朱万喜福了福,立刻出去,招呼了几位老姑姑进来。
这些老姑姑不似侍女不经事儿,心也比较狠,嘴上说着吉祥话,但那手劲却是十足十的,任凭二皇子如何闹腾,也一动不动。
待过得小半个时辰,二皇子总算困倦下来,渐有睡意。
太医瞅准时机,给他喂了些不苦的药水,这才叫乳母哄他睡着。
一时间,屋内总算安静下来。
张婕妤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千恩万谢地感谢圣恩,觉得要是没有永嘉帝在这儿,今日准是一团乱麻。
李贤妃笑道,“小孩子出世,是要经历这些的,许是前两日出去得远了些,见的人多了些,二皇子没适应。”
辛淑妃也笑道,“这看孩子啊,每一步都要放在心尖上备着防着,一个疏忽,保不齐就要受罪了。那日荷叶馆人那样多,许是惊着了二皇子也不一定。”
张婕妤一向把自己的身段放得低,听两位姐姐这么说,无不点头应是,就当是她们在关心自己,给自己出主意。
辛淑妃说着话,看了眼永嘉帝,扫过李贤妃,最后看向张婕妤,“我和你住的远,平时也照料不到,我瞧着你这里倒是和秦昭仪的舒月轩近一些。”
“有空啊,正该多让秦昭仪过来走走,让你有个伴。说起来,秦昭仪那舒月轩远不如你这住的宫殿,若是你们能共住一宫,秦昭仪做主位,在她眼下瞧着二皇子长大,这倒也是一桩美事。”
张婕妤只是出身低,并不是傻子,闻言眼里神色都黯淡了几分,辛淑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二皇子给秦昭仪养着。
张婕妤拧了拧自己的手掌心,她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不管是不是秦昭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谁想看着孩子喊别人做母亲?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提这话的又是辛淑妃,张婕妤心里捉摸不透,不知道这是辛淑妃自己的想法,还是只是永嘉帝借着她的嘴说出来?
难道皇上嫌弃她没把二皇子照料好?
还是嫌弃她,觉得她身份低微,不配做二皇子的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