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贵妃可以随便嫌弃妃嫔,一来性格本就是如此,二来位份够高,谁也不怕。
但秦柳瑟就不成了,是以也只笑笑没说话。
宁贵妃这种锋芒毕露的时候多了去了,旁人接不上话她也不会尴尬,只笑着问秦柳瑟,“你倒是过于保守,穿成这样,稍稍打扮下,哪有这些人什么事了?”
秦柳瑟确实是在藏拙,今日挑了一件颜色稍稍庄重,但带着些喜庆的齐胸襦裙,“今日二皇子才是主角,我穿什么,没什么打紧。”
宁贵妃听了在笑,所谓韬光养晦,不像有的人,没有光真把自己当回事。
她当然也注意到柳秋娘那件衣裳,好看是好看,新巧是新巧,宠爱是宠爱。
但要她来说,这宠爱却是闭着眼睛的。
因着这款式,压根不适合柳秋娘本人的身形。
可见永嘉帝,便是兴起之后,随手拨出去送人的。
走心的赏赐,和敷衍的赏赐,区别有如云泥。
秦柳瑟听了宁贵妃嘴里漏出来的话,略微思索,真是又学到一招,原来这些赏赐,还有这般讲究?
秦柳瑟记下宁贵妃的话,决定等往后永嘉帝赏赐妃嫔东西,再试试她这话灵不灵。
宁贵妃久坐久站都嫌累,和秦柳瑟说了会儿话,便摇着扇子进去荷叶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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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大喜事,就连平日里不爱凑热闹的西太后和萧德妃都来了。
一时间,荷叶馆里真是比过年还热闹。
永嘉帝事忙,是最后一个到的。
因着今日二皇子是主角,他的生母张婕妤也母凭子贵,抱着二皇子坐在永嘉帝身旁。
张婕妤显然是有些局促的,毕竟也是头一回坐在这种位置。
脸上红扑扑的,因着月子做的好,圆润了不少,瞧着倒真有帝王妃嫔的模样了,虽然局促,却再不是以前那般拘谨。
永嘉帝讲了几句话,还亲手给二皇子戴上抹额,连着二位太后,也给二皇子贵重的赏赐。
张婕妤惶恐不已,想起身替孩子谢恩。
永嘉帝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免了这些莫须有的礼,你只管好好养着朕的孩儿便好。”
着实是帝王之恩了。
张婕妤脸上飘着红花,许是离永嘉帝近,又被他今日独一无二的注视给熏红了脸。
秦柳瑟交头接耳和李贤妃确认着接下来的环节。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但不代表旁人心无波澜。
秦柳瑟眼神扫过众人,宁贵妃心大,自顾自吃着东西,摇着扇子。
萧德妃也不甚在意,她就坐在西太后旁边,和西太后说着话。
秦柳瑟也是今日才发现,萧德妃似乎和西太后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要熟络很多。
平日里倒是没瞧出来,要知道,这后宫里头,能和西太后算得上熟悉的,没有几位。
而那位张婕妤原来的主子,孟才人,虽然也在赔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自己当初的侍女,现如今摇身一变,坐在了永嘉帝身边,还是她自己推出去伺候的,心中滋味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孟才人旁边,就是柳秋娘柳才人,她却是扯着一边的唇角,明晃晃的不屑,大概是很有信心,下次坐在那里的是自己。
秦柳瑟扫了一圈,觉得还是辛淑妃最“贤惠”,永嘉帝和太后赏赐完,坐在右边下首第一位的她,便开始笑眯眯地附和。
“张婕妤初为人母,自然紧张了些,但不要紧,谁都有第一回。若是有何不懂,往后都可以问我们这些姐姐们。”
张婕妤听了,自然是款款谢过。
一时间,助兴的乐曲响起,舞姬便也上来起舞了。
后头的人离得远,和上首搭的上话的,也就位份高的几位。
上过几道菜后,便是各妃嫔送礼的时间。
但永嘉帝没叫人一个个上去送,只吩咐了朱万喜,叫侍女捧着托盘,一个个过去收了,免得一个个上来,惊着二皇子了。
却说张婕妤也没有待到最后,因着二皇子也熬不了那么久,是以出了个场,礼物都收了,差不多便领着乳娘和侍女回去了。
永嘉帝和太后也没久坐,陪着众人吃到一半,便退了场,让年轻人尽兴。
永嘉帝是要去前头见大臣,两位太后则是每日午后都要打盹养生。
剩下的妃嫔,三两位聊到一起,永嘉帝去了前朝,侍女自然不用跟过去。
青竹和青草便留下来陪辛淑妃说话。
辛淑妃虽说方才做了一中午的贤惠人,但却也不是心里真舒坦。
想到自己膝下是公主,又是在西北生的,永嘉帝没有看着她生产,也没有这般的满月宴,心里说不艳羡都是假的。
因着实在羡慕,思着想着,想到方才永嘉帝从张婕妤怀里接过二皇子,脸上那独属于父亲的笑容,又愈加郁闷。
她生的不是时候,孩子不在父亲身边,即使如今补偿再多,那都跟生养在身边不一样。
不然一个贱婢生的,怎的会如此荣耀。
一时间,辛淑妃只希望自己的肚子能争气,再生他个十个八个。
永嘉帝膝下儿子少,现在生几个皇子,那都是有登大业的希望。
可偏偏,她的身子……按照太医的说法,是不容易再受孕的。
辛淑妃捏紧了手帕下的指尖,只希望那都是“庸医”的误诊。
眼下旁边的张婕妤刚风光无限,再悄悄对面命好得不得了的宁贵妃,怀了一个又有了,怎的别人就那般命好。
却在这时,旁边传来秦柳瑟一声干呕,辛淑妃偏头看去,就见明月正替秦柳瑟拍着后背,担忧地问她,“昭仪可是身子不适。”
秦柳瑟摇摇头,抬手示意她别张扬,“无妨,只是这几日操持,累着了。”
明月见她不愿张扬,便闭了嘴没再多说。
但这些,都被辛淑妃看进去了,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旁的青竹,虽然还没跟辛淑妃通气,却也咬着牙,今日那位张婕妤的荣光,也是看得她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