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这样,秦柳瑟最好永远见不到皇上,而她,还是挡不住有宠爱的。
想到那个男人,秦怀瑾是崇拜、爱慕,但更多是惧怕,天子的威严,真是无人能及。
每一回侍寝,她都是极害怕的,皇上话不多,脸上也无甚表情,办那事儿的时候,也不爱听她说话,就像公事公办一样。
但大抵天子都是这般冷面。
他应当是喜欢她伺候的吧,不然不会一个月让她伺候两次。
虽然他没说,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但一想到皇上的身子,还有他身上的力量,秦怀瑾就忍不住脸红。
不由又挥手吩咐侍女,“多抹点,多抹点,每一处都要抹到。”
她要让皇上对她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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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柳瑟“病愈”后,时不时便会到舒月轩的院子里走动。
日子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悠闲里度过。
七月很快就翻篇了,她还是没见过皇帝一面,皇帝也没召过她侍寝。
倒是隔壁的秦怀瑾,又被宣了一次。
青青和子衿都急坏了,只有明月姑姑,每日仍守着秦柳瑟,跟老僧入定一样自在。
“美人,你怎么不着急啊,眼见着新帝登基这么久,什么都稳定下来了,咱还一成不变的,这一年过了一半,很快就要翻篇了。”
八月的夜里,天空很远很明朗,月牙高高挂在天边。
秦柳瑟望着天上的明月,“别急,咱再等一等。”
还等?
青青见自家美人油盐不进,不由开始求明月助攻,“明月姑姑,你也劝劝美人呗,每天在这舒月轩里待着,能见着皇上才怪呢!”
明月站在秦柳瑟身后,轻轻替她捶背,笑道,“青青姑娘别拉拢我,我跟美人是一边的,美人说不急,我就不急。这皇宫里啊,宠爱是急不来的,要宠爱不难,如何持久,才是难。”
她知道青青子衿是每天看着隔壁的赏赐,心里羡慕,但那有什么用,哪一个正得宠的妃嫔,不是这样恩赐不断的。
皇上送东西,虽说是表示恩宠,但普通级别,侍寝后都有,就跟例行打发差不多。
可有几个能持久?
繁华散去,又待如何?
天子的心深如海,真的急不来。
这些道理子衿不是不知道,她比青青年长,年纪与秦柳瑟相仿,不过桃李年华,二十岁的光景,懂的比青青多。
可却也没有主子和明月这般淡定。
“美人,青青也是瞧着这几日,咱院里的吃穿用度一日不如一日,这才急了。”子衿拧着手帕子道。
从入宫到现在,特别是秀女入宫,自家美人称病后,那真是世态炎凉。
人走的走,吃穿用度,也被那些势利小人样样苛减。
一个婕妤,那真是活得不如得宠妃的奴才。
秦柳瑟也是心疼自己人的,“辛苦你们陪我熬这些时日了,我知道你们不会离我而去,但这日子,咱们恐怕还得再熬一阵子。”
她心中是有点算计的,但不想说出来给她们频添担忧。
秦柳瑟想了想,打开妆奁匣子,拿出一些平日里鲜少穿戴的小件珠翠首饰,又让明月取出些碎银来。
“这宫里人都势利,但没有人会跟银钱过不去,这些都是小钱,适合平日里塞给别人提点人情,你们都拿一些放在身上,该用了就用了。”
几人都不太愿意拿,秦柳瑟一个个分配好,塞到她们手里,“都拿着。钱财乃身外物,无所谓舍不舍得,我平日里戴得也少,放着也没用,若是能帮你们打通人情,才算它有些用处。”
“可这些都是美人从扬州带来的,是老爷和夫人给的,都是咱们扬州的能工巧匠打造的,样样精巧,还有好多是老爷特地给美人量身定制 ,这怎么舍得。”
子衿是从扬州跟来的,所以知道的清楚。
秦柳瑟看着她的脸,才想起自己是重活一世,想明白了,知道爹爹的薄情无义,但子衿并不知情。
笑道,“这有什么?首饰年年都有,这去年不戴的,今年都过时了,在这宫里都不够看。再精巧,能有尚工局的东西好?首饰都是死的,能当银钱一样用才好。”
子衿虽然不愿,但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青青倒是个机灵鬼,“现如今美人在这舒月轩,走不到皇上跟前,这些首饰留着也没用处,能打通一点是一点,若是得宠了,还缺这些。”
秦柳瑟闻言笑了笑,是啊,若是有宠,只怕这屋子,都装不下这些首饰了。
果然,钱财一花出去,接下来几天的日子都好过不少。
每日的膳食,肉变多了,饭也变好吃了。
青青机灵又大方,银子花出去,和不少公公侍女都交了“朋友”。
知道今天宫里有什么事,谁侍寝了,还打听到,八月十五秋夕,宫里要举行家宴呢。
这还是永嘉帝登基后的第一回热闹,所以宫里格外重视。
连这被冷落的舒月轩,都有尚宫局的人来通知,说到时候秦美人也要出席宫宴。
青青开始着急了,宫宴,那是大好的机会啊。
“隔壁秦才人,上个月就在准备宫宴的新衣裳了,咱们美人也不能输!”青青纳闷,输在起跑线了,人家知道的比她们要快!
翻开衣柜,又开始发愁,这几个月秦柳瑟没得宠,好料子没有,尚服局的好衣裳也没有送来。
眼见各宫都开始发秋装了,但这也是看天子恩露的,尚宫局那些势利眼,发到舒月轩的,自然是被别人挑剩下的。
找来找去,并没有什么能艳压群芳的衣服。
“算了,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我们的衣服也不少,挑一件差不多的,改一改便又是新衣服了。”
青青气得快吐血,秦柳瑟却依旧十分淡定。
“难道我们要被别人压过去吗?这可是少有能见到皇上的机会了,下一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呢!”青青嘟囔道。
“担心这个?”最近秦柳瑟闲来无事就爱练字,人不得宠,尚仪局送来的笔墨纸砚也很粗糙,但能用便是。
她沾了沾墨水,道,“不用担心。咱们皇上,没有这个心思,不是一件衣服就能拿下这么简单的。”
她说得淡定,青青起初不信,但看着窗外的日光打在她脸上,狭长的睫毛往上翘,盛着日光,仅仅一张侧脸,就让青青看醉了,不由又对自家美人深信不疑。
子衿不似青青爱和人打交道,但她别有一番用处。
她用秦柳瑟给的首饰,打点了些能出入宫的人,买了不少香料药材,她打小照料秦柳瑟这方面的起居日用,所以用那些小钱钱,又给秦柳瑟倒腾了好些香膏香露。
明月姑姑也没有闲着,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当初一起进宫的那群人,如今十几年过去,也有混到敬事房当值的。
嘴是用银钱撬开的,打听到消息,马不停蹄回到舒月轩,悄悄咪咪和秦柳瑟贴着耳朵说:“美人,我以前一道进宫的同乡,现如今管着承恩簿事宜,我塞了些银钱让她替我打听,才知道,原来美人的绿头牌,压根没放上去过!”
这要是能被翻牌子,那真是活见鬼了!
青青气得跺脚,“我就说,美人本是潜邸来的人,敬事房的人多少也该提点皇上一句,怎么像是被人忘弃了一样!到底是谁,和我们美人有这样的仇?”
“实在是欺人太甚。”子衿想了想,“不会是隔壁的才人吧?”
手伸得这么深?
秦柳瑟想了想,摇头道,“她应该还没有这般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