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并不识路,王皇后也没有让宫女亲自带她去,这是一种试探,但瑕月也不着急,今晚不想要让她出现在宴会上的人太多太多了,她经过御花园,就瞧见身后有两条小尾巴。
她脚步轻快,很快走进御花园中的假山之中,就在此时,忽然被人拉着,那人手里按着机关,两人转了一圈,瑕月被人抵在假山上。
夜里很黑,但瑕月能瞧见他目光幽深,似乎是在责怪自己不应该陷入如此危险。
“人呢?方才还在这里的!”
人没瞧见,却听见男女此起彼伏的声音,瑕月微微挑眉,这声音,很熟悉啊!
两条小尾巴不知是谁在暗处做那种龌龊事,连忙高声道:“是谁躲在御花园中,还不出来!”
“放肆,是本王在此,还不退下!”是与梁帝同父异母的弟弟成郡王,他竟在皇宫之中与人苟合!
“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请成郡王高抬贵手。”
“退下!”
成郡王皱了皱眉头,他的好事就这样被人打扰了,心中很是不耐烦。
“王爷~妾都说过了不要这样,现如今好了,被旁人发现了吧~”女子娇媚的声音响起,成郡王顾不得其它,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
脸红心跳的声音萦绕在他们二人身边,韩允默却没有任何情绪,唯独那一双眼,一直扫视着瑕月,恨不得做那种事情的人是他一般。
“好了王爷,有些晚了,妾要回去了~”
“好。”
两人依依不舍之后,成郡王似乎换了一副面孔,衣服上沾染了女人的香粉味,没办法只得去换一身衣裳。
“王爷,那么多女人,怎么就选了个依嫔,还是陛下的女人?”
“哼,他能找替身,怎么我就不能?好了,那么多话作甚?你去找找今儿都有谁来御花园,方才有两条小尾巴,做掉他们。”
“是,王爷。”
待人走后,瑕月与韩允默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离开,在皇宫之中,必须留心,他们生怕那些人再次回返,因而在那狭小的空间里足足待上了一盏茶的时间。
“你怎么会来?”
“我不能来吗?”
韩允默说出的话还是这么孩子气,瑕月没心思与他争,既然他不愿意回答,那么自己也不应该多问。
“你从前待我可不像如今这般没有耐心。”
“韩少爷说笑了,你我不曾认识。”
瑕月不知道这里是否有梁帝的探子,但实际上是毋庸置疑的,必然是有。韩允默既然敢这么说,那么势必就是梁帝所答应的,不过如今她可是王皇后身边的人,皇帝会看在王皇后的面子上放过她的,起码不敢在皇宫里动手。
“利用完我就想转身把我给踢了?”
“韩少爷,不是你冲上来给我利用的吗?我可没有想要利用你的意思,我啊~只会做得更绝,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瑕月向韩允默行了个礼,笑眼盈盈,很快就离开了。
韩允默怎么可能会让她这么轻易地离开,将人圈在自己怀中。
“喝了酒可别在这耍酒疯。”这些话,只不过是瑕月给自己的一个安慰罢了,韩允默最近这些日子可是滴酒未沾,并且身上也没有一丝酒味,不过今日怎得就如此失控,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我没疯,我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
“既然没疯,就不要说些疯言疯语!”瑕月试图将他推开,可却是纹丝不动。
谁知韩允默就像是发了疯一样,他质问起瑕月:“你可曾对我有一刻的真心,哪怕是一刻!”
月色朦胧,瑕月却能瞧见他眼中似乎闪过泪珠,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韩允默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那你呢?从一开始,你就占了谢沉的名头,若当初你没有出现……不,你一定会去的。韩允默,既然你与我之间都是利用,此刻说这些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了吧?你的爱对于我来说,只是负担!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在享受,享受有人爱你的过程罢了。你其实,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爱我,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韩允默立马反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初我的确是存了试探的心思,可后来……”
瑕月太了解韩允默了,也明白韩允默会说什么,她捂着脸韩允默的唇。
“抱歉,我不想听,我累了。有些事,就算解释了也没有用。阻碍在我们之间的,从来就不是这些误会。”
“那是什么!”
韩允默固执地想要知道那个答案,但瑕月也不知道,他们明明心中都是有对方的,可他们都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他们都不愿意低头。
“太相似的人,往往未必能在一起,因为他们看着对方,就好像是在照镜子一般。韩允默,你不懂我,你只是爱我,可你从不过问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或许时间能够磨平一切,如今你也已经大好了,也到了我们该分别的时候了。若你还对我有半分感情的话,就放我走,你们拦不住我的。”
如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阻拦瑕月回去的想法。
“王小姐!王小姐!”
似乎有人在寻她,瑕月对韩允默行礼,穿过重重假山,离开了此地,只留下韩允默一人。
太相似的人,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吗?可他这么觉得,他还不如瑕月呢!起码她还有那一份勇气,可自己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人生在世,不就是比谁比谁更豁的出去吗?瑕月不害怕,是因为她知道就算一切事情都被抖出来,梁帝也不敢奈何她吗?她到底是谁,能让梁帝都十分忌惮?
自从韩允默与瑕月有关系之后,所有关于瑕月的事,他都没有再管,可瑕月到底是自己在意的人,怎么可能不管不顾?所以今日皇帝说要将人彻底逼上死路的时候,他失控了。
明明瑕月能够避一避风头,为什么还要在此时崭露头角,难道就不怕梁帝对她动手吗?
瑕月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宫女,“您不害怕吗?敌在暗我在明。”
“怕当然是怕的,我可就这么一条性命,怎么可能不害怕?”能让韩允默都如此失控之人,看来心计手段都绝非等闲之辈,不过梁帝不就正巧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吗?
那些人很快寻到了瑕月,大太监松了口气:“王小姐,可让老奴们好找。”
“是嘛?方才我一直都在皇宫中,怎么不见你来寻,我只不过是在御花园逗留一小会,你就来寻了?分明是你们做奴才的不上心,怎得还想将这罪名往我头上扣?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可到底别忘了,陛下从来都没说过要废后,我是王家的女儿,你若是再敢出言不讳,可以试试!”瑕月冷眼一扫,那太监果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陛下虽然不见皇后,可吃穿用度从来不缺皇后的,皇后娘娘不像是被冷落的,反倒是陛下才是被冷落的那一个……
“是,王小姐教训的是。如今陛下正在清凉台上举办宴会,王小姐,请!”
“嗯。”
瑕月举手投足的高贵,仿佛与生俱来的,她眼神高傲且不屑,似乎不将这一切放在眼里,她边走边打量着这周围的一切,若是白日倒是会让人说了闲话,只可惜如今是夜晚,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
“王小姐,到了。”
清凉台外,便能听到靡靡之音,谈笑风生之语,也是,宴会之上定然是觥筹交错,她今日若是进去了,恐怕就是要与韩家作对,不过那又怎样?梁帝要的不就是平衡势力,韩府日益强大,王家渐渐没落,梁帝早就心生不满了。
“陛下,王家女王浓蕴奉皇后娘娘旨意,前来拜见。”
“既然是皇后的意思,那就让她进来吧。”
梁帝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真的得了情嫣的青睐,也是,都能将他最好的一把刀给迷惑得鬼迷心窍之女,身上定然是有过人之处。
“既是皇后母家之女,那便召进来,让朕瞧瞧。”
瑕月得了令,一步一步走向殿内,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被她所吸引,那一张不能说是极为美貌的脸,但却有五分像皇后娘娘,仔细这么一瞧,倒还有几分像哲妃,不过就算是心知肚明,也不敢说出口。
“臣女王浓蕴,拜见陛下,愿陛下身体安康、福寿绵长。”她缓缓行礼、落落大方,左手放在右手之上,一举一动,极为优雅。
“起身。”
“多谢陛下。”
“可曾去拜见皇后?”
“去了,娘娘面色红润,想来是没有前些年那么劳心伤神了。”
“那便好,既是王家女,那便坐在右侧,与韩府的小辈同座。”
“谢陛下。”
瑕月就知道皇帝肯定会卖王皇后这个面子的,说来也很巧,王皇后十多年前失去了一个儿子,可那时候,他们淡影宫倒是多出了不少的人,恐怕其中,未必就没有这位人物。
要说她是怎么知道的,那一张太像皇后的那张脸,使得她不由得想起那人。只不过那人似乎是被伤得太深,不愿意回到这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
也是,若是他回来了,那原本的太子处境可就危险了。
非嫡非长,却能稳坐太子之位,本就稀奇,若是正经的嫡长子回来了,依照梁帝的想法,恐怕这皇位,必然是那人的。
瑕月看向身旁空了的位置,心中忽然有个不好的想法,不会是……是了,转眼就瞧见韩允默坐着轮椅而来,她挑了挑眉,这是故意的?
“今日,是为了庆祝五弟与五弟妹回梁都!来,大家共饮一杯!”
瑕月不理会韩允默,岂料韩允默却一直注视着她,就好像是硬是要让旁人瞧见他的异样。
所以很快,就有人发现。
对韩允默有好感的梁宜羽便开口说道:“王家妹妹似乎从未入京,礼仪这方面却是一等一的好。”
“不敢,家父家母过世的早,只学过皮毛罢了。是陛下与娘娘不计较。”
一来一往,瑕月虽落了下风,但到底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什么错误来。
在韩允默的身边,到底是有很多注视的目光,瑕月有些许困意,想起身回去歇息,梁宜羽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韩三公子,今日这杯酒,算是给你道歉,希望你既往不咎,不要计较。”
“不必,公主殿下所做之事,臣从未放在心上,也自然不会计较。”
这话说的很有艺术,他是想要告诉公主不要再执迷不悟,他并非是她的良人呢?还是在向瑕月证明,他的心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瑕月都不曾关心,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这些后妃身上,看来她猜的果然没有错,这些后妃们多多少少都有年轻时候的王皇后,有的是模样,有的是仪态,不过要是说最不一样的,还属这位宸妃娘娘。
这位宸妃娘娘,既不像王皇后,就连仪态也不相似,反而还有种脱离世俗的清冷感,就宛若下凡的仙子,不落凡尘。今日她穿的也是一身月白色纱裙,看上去温婉清丽。
“韩三公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拂了公主的面子,不妨还是喝下吧?”
谁知韩允默压根就不领情,只是冷哼了一声,“公主殿下,臣说了,臣不知公主殿下做了什么,所以公主殿下也不需要道歉。”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韩允默的笑颜自从瑕月不在身边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瑕月的目光可算是落在韩允默的身上,又看了看梁宜羽,只是嘴角噙着笑,看破不说破。
“不知王小姐为何发笑?”
瑕月疑惑地望向对她发难之人,“我?发笑?我明明是在欣赏歌曲,怎就变成发笑了?这位小姐许是饮多了酒,便开始说胡话了。”
韩允默不是好惹的,她瑕月自然也不是,只见那质问瑕月之人脸色发白,因为她不知如何接话,瑕月这话就将人给堵死了,场面一度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