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小子现在居然还是飘了,都不向朝廷打声招呼,就擅自立项,想要搞大工程。
“赵卿,那你在主政松江府之时,可有想过要治理那吴淞江?”
老朱这话,落在了赵学士耳中,赵学士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臣当然想,而且臣还多次上奏朝廷,希望朝廷能够重视太湖水患,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手段解决那十年九泛的水患问题。只是……”
赵学士抬了下眼皮,看了眼老朱还有朱标这对父子,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可即便他不说,老朱自然也知道,作为穷苦人出身的老朱。自然是十分关心老百姓的生产生活。
最是见不到那些贫苦百姓受灾,自然也下谕让工部进行过调研。
可问题是,工部那边派出了大量的专业人士,经过了反复的考察和调研,都觉得,想要治理好那太湖的水患,就必须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对吴淞江的河道进行大规模拓宽以及深度清於。
唯有如此,方可保证至少在一二十年之内,太湖汛期的洪水能够安然地通过诸府县,流入到那长江入海口。
但这里边就有很大的问题,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仅仅只能解决一二十年的淤堵。
那一二十年之后,又还得来上这样一场大规模的工程,对于国库而言,绝对是不小的负担。
再加上,现如今,元蒙残余势力仍旧不时南窥中原,朝廷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的财帛和精力去解决这个问题。
老朱抿了抿嘴,翻了半天眼皮,忍不住朝着赵学士问道。
“不知那常二郎,可有与你商议过那太湖清淤,以止水患之事?”
“陛下,的确有过,常二郎到任上海县的当年,就曾经来跟臣商议过。”
“当臣告诉了他想要治理的实际困难之后,他就放弃了,说是既然朝廷顾不过来,那么等日后,上海县有了足够的钱粮到时候再做。”
“臣只当常县尊是戏言罢了,莫非……”
都已经问到了这,赵学子又不是没脑子的人,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而朱标此刻也是心中一凛,忍不住下意识追问道。
“赵学士,你的意思是,常二郎曾言,等上海县有了足够的钱粮再做?他的意思是,上海县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面对着这位大明常务副皇帝的疑问,还有老朱那安安静静瞪着自己的目光,压力山大的赵学士认认真真地回忆了良久之后,这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常县尊当时的确是这样说的,臣记得当时几位同僚都在,听了常县尊的豪言壮语之后,这些同僚都觉得常县尊实在是言过其实。”
“毕竟治理太湖洪水十年九泛的问题,可不仅仅只是举一县之力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听着那赵学士之言,老朱亦是深以为然地颔首,却看到了自家好大儿此刻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模样。
“老大,这是在想什么?”
朱标犹豫了半晌之后,低声向亲爹小声地禀报道。
“爹,孩儿与常二郎打交道的时间不短,深知他向来都是言出必行,倘若之前说过这样的话,指不定这一次……”
老朱听得此眉头一跳,目光落在了正在支愣着耳朵的赵学士身上。
“好了,赵卿你且先退下,此事,不得外传。”
“臣明白,臣告退。”
原本还以为能够偷听点八卦的赵学士只能恭敬地朝着这对父子一礼,这才回到了一众内阁成员所待的地盘。
屁股都还没坐下,就已经有同僚迫不及待地询问赵学士到底陛下召汝过去何事?
方才老朱可是警告过自己,赵学士自然不能说实话,可是面对一干同僚的压力。
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朝着老朱那个方向抬了抬下颔解释道。
“陛下有口谕,方才所言之事事关松江府政务,不得外泄,不过诸位放心,此事若是真的,想必用不了几日,就都能知晓。”
赵学士这一本正经的解释,换来了一干同僚鄙夷的目光,不过陛下有口谕在,大伙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只是大家也都颇为好奇,松江府政务,难不成,现如今那位刚刚走马上任的常驸马又搞出了什么事情,惹恼了陛下不成?
迎着亲爹的目光,朱标沉声道。
“常二郎向来做事,初看像是荒诞不经,甚至你会觉得他不过是在大放厥词。”
“可他总是会用事实,一次又一次的让孩儿明白,但凡是他想要做成的事情,就一定可以。”
“而且他既然在主政上海县之初,便已经有过了解决太湖水患的念头,那么必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当初的上海县乃是松江府最为贫瘠的县份,可是现如今,上海县的税赋收入,早就已经是松江府诸首魁首。”
“孩儿记得今年年初之时,松江府超过一半以上的税赋,皆出于上海……”
而且,这还是在上海县大兴土木,修桥铺路,耗费了大量的税赋的情况下。
毕竟常二郎理由相当的充足,想要经济得上去,修桥铺路是必须。
而且拿税赋收入来修桥铺路,并不会减少税赋收入的增长,而且还能吸纳大量的民间游资投入。
所以,既然上海县没有从国库掏一个铜板,还年年为国库增加收入,老朱自然也就没有意见,由着这小子去搞七搞八,只要他不劳民伤财就好。
“听你这么一说,老夫都有些拿捏不准了……”老朱眨巴眨巴眼,小声地嘀咕了句。
目光一扫,落在了站在远处的毛骧身上。
“毛骧,你亲自去一趟松江府,问一问常二郎那小子,太湖清於治洪工程,他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不管如何,此事,他总不能连声招呼都不向朝廷打就擅自行事,去吧……”
毛骧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就听到了太子朱标唤住自己,赶紧回头俯首。
“毛指挥,常二郎亦是为了松江府的百姓,此事单凭嘴怕是难以说清,让他将治理太湖的想法写下来最好。”
一旁的老朱抚着短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