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宫大殿内。
赤凰看见赤云白一手掐着自己大腿上的软肉强迫自己提神,一边跟左相和右相讲话。
心疼不已。
绕到屏风后面,钻到皇后娘娘的怀里说悄悄话。
“母妃,父皇要谈论什么啊?”
皇后摸了摸赤凰光洁的脑袋,并不避讳朝中的政事,抱起她向远处走去,小声说道:“你父皇召见他们有三点,一是为了抚河决堤的水患,如何增派人手调动大臣,如何发动大臣捐款做好赈灾事宜;二是因为此番下毒牵扯,右相心思不纯,想敲打试探一下;三是以此战争的名义将木郁和水万虞喊道宫里来,说是商量讨论,其实。”
皇后顿了顿,“我和你萧娘娘打算囚禁了他俩,以此为筹码要挟他们。”
赤凰意会:“但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囚禁,只是这么一说,然后还不用把矛头引到自己这边。”
皇后捏了两下赤凰软乎乎的脸颊,眼睛都亮了:“延延真棒!就是这个意思!”
赤凰说:“母妃,我刚刚跟漂亮哥哥找到了父皇中毒的解决办法,但是父皇这么累,要不还是让他先休息休息,睡一觉精神好点儿就可以开始解毒了。”
眼中的担忧和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
皇后惊叹,“你真是个福星!慕清远研究了好几天都没结果,你一去就有结果了!”
赤云白的重担压的他不能喘口气,意外中毒更加重了他身体的负担,她们三个都是看在眼里,心疼在心上的。
皇后吧唧亲了一口赤凰的额头,柔软的唇落在额头上久久不愿离开,还带了一丝丝的虔诚。
犹如波涛海浪中明媚的灯塔,让人心安。
“可惜现在你父皇还不能休息,这件事情要处理好,母妃不方便在此刻掌权,不然反倒是给了他们另一个发起端倪的点。”皇后性子还是不强势,做事考虑的太多,自小左相对她的教养缺了一些锋芒和野心,更多的是大度、周全和端庄。
赤凰现在虽然是五岁多的外表,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世的记忆后就稍微成熟了一点,一下子转变的非常骁勇有谋是有点困难。
只能借由这这个年龄和身份来说事了。
她劝说道:“父皇的毒不好耽搁,不如现在就去睡觉,还有什么细节母妃您告诉我,您不方便就让我来,大不了最后他们对我不满,我也只是一个五岁多的小公主,影响不了太多的。”
皇后还在犹豫,赤凰说:“依照漂亮哥哥的诊断,父皇现在再这样如此劳心费神,马上就要毒入心脉了,到时候就是神医亲自来了也救不了父皇,事情紧急,不容考虑啊,再说就算最后江山没了,想要咱们再拿回来便是了,咱们这么多人,何惧外界那些言论呢?”
“一边是父皇的命,一边是虚无缥缈的江山,母妃,您还犹豫什么?”
皇后拍了赤凰一下,“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话,什么叫虚无缥缈的江山,这百姓能不能过上好日子都系在了这个皇位上,十七万百姓的命这份责任重于泰山,延延以后要慎言。”
赤凰知道是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正打算认错,谁知皇后怕她再说出什么动摇了她的决定,马上说道。
“我答应让你父皇去休息,不过这个时候只能用强,打晕他然后让他睡觉。其余的事情母妃在前面应付就好。”
“那您不是……”
“我不愿看见或者听见任何一个人诋毁你,延延是世界上最好的!”
赤凰有点动容,让皇后的性格突破她固有的为人处世是有点困难的,好比让一天十二个时辰变成一天十三个时辰一样不可能。
但是这份感情是因为自己,相比于那一世的冰冷谩骂的家庭,赤凰格外珍惜此时此刻的感情。
赤凰抱紧了皇后候文佩,在她的耳边呢喃:“我也不忍心让他们说母妃,等下母妃在后面看着就好了,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怕皇后不同意,赤凰又说道:“如果实在不行,我直接一拳一个打趴下,您知道的我比九个哥哥的功夫都好,而且父皇的影卫肯定在附近,他们不会看着我出事的。”
皇后问:“你能调遣你父皇的影卫吗?”
赤凰卡壳了一下,她知道父皇的影卫除了父皇自己,露在人前的就只有自己见过,但是感觉他们喜欢自己的欣喜之情太过明显,差遣影卫做什么还真不可能,但是总不至于看着自己受到危险吧?
不过她也不需要影卫来救,她自己就很厉害的,从慕清远那里还顺走了三根针,就揣在自己身上,保命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个时候她说了一个小谎话,“也许可以吧。”
来安稳皇后的心。
皇后闻言,觉得赤凰应该是在谦虚,赤云白如此喜欢赤凰,若说给她几个影卫应该都不在话下。
抱起赤凰就往回走,“事不宜迟,走吧,等下你敲晕你父皇。”
屏风外面,右相面露难色,声音苦涩的说道:“皇上,不是老臣哭穷,臣每月的俸禄要养一大家子的人,结余不下来什么,老臣听闻灾情之后就让贱内当掉一些首饰,可也不太多,索性子女们孝顺,也纷纷当掉了一些,凑七凑八也只有一百两,老臣愿意以身作则,全部捐出去,带动其他官员也捐一些。”
边说,还边抖搂自己这抽丝的官服下摆,仿佛真的生活艰难一般。
左相早就对此人的做派见怪不怪,多搭理他一下都是对自己的为难。
赤云白也是屡屡对右相无语,真不知道自己那个昏君父皇眼睛是让什么啄瞎啦,在位时还下圣旨说右相品行高洁,实乃赤焰国之幸,巴拉巴拉夸了一通还希望自己的子女以后即位善待右相。
要不说是昏君,要是他自己的子女善待右相,右相不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嘛。
愚不可及,关键右相趁着昏君在位,趁机把控了朝政中的大部分人,少部分也位悲官低,不敢妄言什么。
有能耐的早就被右相捣鼓着踢到了远处。
就算是谏言的折子也不会递到昏君面前,半路就给拦了下来。
赤云白看见皇后抱着赤凰回来了,超赤凰伸手,打算抱一抱自己的可爱女儿舒舒心。
赤凰也笑眯眯的从皇后的怀里滑了下来,超赤云白走了过来。
不过手里拿着一根针,飞快的扎进去之后稍微一捻转针尾,赤云白就不可控制的晕了过去。
皇后瞪大了眼睛,不想引起屏风外的注意,用眼神问赤凰是毒又发作了还是赤凰搞得?
赤凰安抚了一下皇后,伸出了手里的针,皇后便明白了。
比打晕强。
学医挺好的。
随后艰难的馋起赤云白,赤凰见状,眼神示意皇后扶一下赤云白的头,小手一番转、向上平举,就把赤云白举在了头顶。
皇后赶紧扶好头。
稳稳地就把赤云白放到了床上。
皇后心里诡异的生出了一种靠女儿吃软饭的感觉,觉得有点不能接受,自己应该成为赤凰的依靠才对,又赶紧驱散了这个想法。
迟迟听不到屏风那边的声音,右相支棱起了耳朵,身子都稍稍靠那边移动了移动,心里不停的打转。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想什么法子呢,不行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也不认哪也不认,反正不是我的锅,有证据也是假的,别人伪造的。
赖皮啥样自己就啥样。
想罢之后心里舒坦了很多,反而理直气壮了起来。
扬声问道:“不知左相是何意啊?打算以身作则捐多少啊?”
左相讥讽道:“右相这一百两就举了全府上下的力量,好巧不巧,本官没有那么多姬妾要养,一个月十万石的俸禄能留下一半,再加上田地的收益,本官向右相学习,举全家之力捐出三百二十八两。”
十万石折合成银子就是三十两上下,田地收益一年能有七八十两,算是朝堂的补贴,再加上一些日常的封赏、节日的补贴、诰命夫人的份额,统满加起来丞相一年能有不到五百两。
就算是日常要人情往来、丞相府里里外外,怎么一年不得攒下个五十两银子。这么些年的积蓄亏得右相好意思说。
都还没算他受贿的那些。
上次赈灾自己一毛不拔,还哭穷说自己勉强维持生活。
左相真的每日里看见右相就怕自己折寿,跟他共事真是一把辛酸泪。
偏生右相还沾沾自喜:“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些女子看见本官风流倜傥的模样走不动道儿,我看你就是嫉妒,没想到本官老了还是这么眉清目秀,一把风姿,要是本官不要她们,她们就要去撞墙,你说我如何舍得闹出人命呢。”
合着自己还是为那些女子的命着想了。
左相一想到右相的面庞,油光满面、肥头大耳,就令人作呕。
赤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今日刚好是一身红衣长裙,胸前纯金的璎珞更添了三分贵气。
光洁的头顶反倒像是仙童下凡一般。
朱红的嘴唇上下一碰,“右相是风姿卓越,放到屠夫的家里那可得千万分推崇,好吃好喝的供着。”
肥的都能马上出栏宰了赚钱了,行走的银子能不喜欢嘛。
右相脸色一冷:“公主殿下还是慎言比较好,如此侮辱朝廷命官定要治你个大不敬的罪。”
说完朝屏风看去,指着赤云白出来说几句话。
赤凰示意门口站着的太监给自己搬过来椅子,正正好放在了屏风前方。
往上一坐,看着右相说道:“左相捐多少你就捐多少,你的姬妾多与少你自己养,赤焰国不是你爹妈,拿着百姓们缴上来的血汗钱,养的姬妾成群,本宫看你是活腻歪了。”
右相耿直了脖子,撇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左相,猜到可能赤云白是毒发了,心里美滋滋的,这个地方没人能治住自己了。
头仰了起来,仿佛有多少委屈压在自己身上,只是自己没跟外人说罢了,现在提起来,硬生生的憋住了要留下来的眼泪。
呜咽道:“老臣每日里兢兢业业,积极处理政事还要抽出时间协调各方官员,督促他们好好干活,得罪了不少人。为了赤焰国奉献了咱这一把老骨头,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奈何家大业大,上有老母亲要养,下有十三个还没成人的孩子和孙子,每年过年都过得紧巴巴的,那有那么多富余。”
“不像左相,家里没那么多开销,人情往来又很多,他府里……”
说着说着发现赤凰看戏一般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表演,眼睛里散漫无情,嘴角还有一点上扬的讥讽,在这样一个仙风丽姿的外貌下,格外违和。
看的他说不下去了。
公主好像之前从未参与过任何朝政,此番肯定是迫不得已,皇室里没人了才让她顶上,五岁的小屁孩罢了。
右相接着说道:“他府里每月生活极为滋润,采买什么的也是绰绰有余,此番能捐出三百多两还有零有整,一方面就是想侮辱本官,另一方面就是想让皇上放松警惕,有零有整的真实性更强一些,好像真的是他省吃俭用省出来似的,搞不好还是受贿随便挑拣的。”
左相问心无愧,不管是查账还是搜查,他都不在怕的。
刚刚搬完凳子的太监还在赤凰身边站着,赤凰思考了一下愣是没想起来他叫啥。
不过不妨碍做事儿。
赤凰小声吩咐了一句话,那太监假装去给两位丞相填茶,趁右相不注意,将右相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
右相还沉浸在自己耍赖的喜悦之中,被他如此大胆的行为惊到了。
“大胆,狗奴才!你……”却见太监把玉佩递给了赤凰。
“公主看上这块玉佩了是吗,老臣可以找人再去买一块这个玉,回头给公主殿下雕刻一个比这个好看的,这个太老气了,不适合公主殿下。”
语气都有点谄媚了起来。
这块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巴掌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不识货的总会把它看成廉价货,赤凰想,看来这块玉佩除了价钱高,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见赤凰仔细端详这块玉,右相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起身往赤凰那边走,继续说道:“公主殿下,这是老臣祖母的嫁妆,小时候身子不好,传给了老臣让戴着养身子的,您看看就行了,看够了还给老臣吧。”
赤凰还是不抬头,这上面雕刻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有点眼熟又有点诡异。
右相伸手便想夺过来。
赤凰察觉到,头都没抬,只伸了一只手,抓住那个猪蹄的两根手指头,轻轻一扭。
右相从这一边瞬间身子腾空在空中转了一圈,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