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凰朝那边看看又朝地上看看,决定事情一件一件来做,举起手里的人,发现手里烫的不行,但是也不好抱着陌生人,就这么一步一步往竹园走。
善缘住持被那声尖叫引来时,远远的看着一个极其奇怪的黑影,上面笔直的一条,还垂下来四条不知道什么东西,一晃一晃,一晃一晃,下面一个小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可以移动的东西上面伸出来俩小细枝,特别渗人。
最关键的是这个吓人的黑影一直在往前挪动,这挪动的方向刚好是竹园。
善缘住持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使不得使不得,莫不是有人故意给皇室引来什么邪祟。
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这样的鬼怪,一边儿念叨阿弥陀佛一边儿忍着害怕悄悄的向“鬼怪”靠近。
这一段路,只听得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走到近处才看出来,是一个小娃娃举着一个娃娃,空中晃来晃去的正是上面那个娃娃的腿。
“施主,请留步。”善缘住持喊道。
赤凰停下脚步,转过来看是谁,发现是一个和尚。
六哥告诉过她,普陀寺的住持和别人服饰不同,在原有的基础上他多了一个袈裟。
当时赤凰不明白什么是袈裟,六皇子给她描述了描述,还是没有印象,现在马上就明白了,原来是这就是袈裟,这就是住持。
夜色太暗了,月亮被乌云挡的严严实实,善缘主持靠近了些,才勉强清楚的看出来上面是一个受伤的人,联想到刚刚点尖叫声,善缘住持出声问道:“施主,你手上举得人可是受伤了?”
赤凰点点头,随即说道,“我听见哪里有不停的抽气声,就出来看看,在前面那个荷花池中央发现了他,他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特别烫。”
赤凰把人放下来,递给住持,遇到困难,求助大人,是母妃再三叮嘱她的。
善缘住持准备接过时,这个娃娃意识模糊中紧紧的抓住赤凰的手,不愿意松开,赤凰扯了扯没扯开,就非常流利的把人收回,并且又举了起来,行云流水。
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到了住持,便问赤凰是哪家的孩子,赤凰指了指竹园的方向,“我是公主。”
善缘住持更为震撼,这就涉及到皇上吩咐他一定要把寺院的安全放在首位的原因,皇上口口声声中说公主身体不大好、受不得任何刺激,杜绝任何不安全的因素,希望住持多多上心,在这半个月中把普陀寺塑造成了一座铁桶。
而且今天接待皇室的善志也没告诉他公主是个光头,他甚至刚刚还猜测是不是谁偷偷养的孩子,私下传授他功法,准备找出来严惩不贷。
善缘住持觉得自己不能再经常闭关悟道了,不然就提前把住持之位传出去,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公主,有听到这边的尖叫声吗?”
“在树林里面。”赤凰顺手把人放下来指向了小树林那边,指完又举了起来,“我看到有个大黑影跑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就传出来一声尖叫出来。”
善缘住持担心赤凰的安全,打算先护送她回竹园再去树林看看是什么情况。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光头,一前一后。
“公主何时剃的度?”
赤凰不明所以,“剃度?”
善缘住持指指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就是这样,没有头发。”
赤凰说:“没有剃度哦,只是现在没有头发,长大就有头发了。”
世间之事千奇百怪,不应以一度万物,善缘住持非常良好的接受了这个事情。
来到了竹园,善缘住持觉得空气中的气味不大对劲,快速的撕下了两块布,去水缸里沾了一些水,分给赤凰一块捂住口鼻。
从第一个屋看起,是六皇子的房间,里面的气味比外面浓郁太多了,果然一屋子的人睡的很沉,善缘住持赶紧一个一个把人拖到院子里。
本想让赤凰去敲一下寺院的钟,普陀寺的门规,钟连续密集的敲三下表示紧急情况。
但是善缘主持一扭头看见赤凰把湿布条系在鼻下,正在一个一个往外拖人。
人不大,劲儿特别大。
一手一个,一次拖俩。
石化了三秒,善缘住持决定自己去敲钟,他让赤凰先拖着,他去叫点人,马上回来。
赤凰一时半会儿根本顾不上他,孩子正忙着呢,她得赶紧把大家拖出来,防止中毒太深。
嘿咻、嘿咻当搬运工当的起劲儿。
把大家丢出去效率更高,但是容易摔伤。
要不是她身子太小,她都想一次多来几个,可惜有的人她双手环起来都抱不住,只能抓着衣领往外拖。
到了最后一间萧妃的房间的时候,赤凰发现萧娘娘看着挺瘦,其实挺有分量的,她双手搂着萧娘娘的腋下,一步一步倒退着出去。
很快,竹园的院子里躺了一片。
还很有整洁度,萧妃和安妃两个人坐靠在了水缸边儿上,四个皇子一排躺在她们旁边。
下面是一排护卫、小厮等,然后是一排婢女。
大家整整齐齐,头放的位置都是一般高,笔直的三条直线,简直就是强迫症狂喜。
所有人呼吸平稳,一动不动,睡的香甜。
赤凰顾不上看自己的“杰作”,她立马去掐萧妃的人中,想先喊醒武力值和体力值都高的萧妃。
掐了几下人中也不见醒来,赤凰有点慌神了,一边儿喊箫娘娘一边又掐人中,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还是不行,于是赤凰挨个掐其他人,安妃和哥哥们也都没有醒过来。
其他人也是同样。
空旷的大院子里,无一人醒来。
赤凰哭声震天,泪眼模糊,也看不清前面的人,摸着脸摸到人中就开始机械的掐,一边儿喊“你醒醒啊,呜呜呜,你醒醒啊”。
弦益感觉到剧烈的疼痛,生理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留下,耳边传来撕心裂肺、不断重复的“你醒醒啊”,纵使头脑昏沉神智模糊,他也难掩“垂死病中惊坐起”。
噔的一下,他立马做起来,抓住掐他人中的手,费劲儿的睁开了眼睛,看清眼前的人。
赤凰突然间不哭了,用衣袖呼啦呼啦在脸上擦擦,急忙看是谁醒了过来,发现是荷花池中央的那个人。
两个人一下子相顾无言,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对方。
弦益看着眼前这个哭的眼睛红肿,眼神呆呆的看着自己,小脸通红的小和尚,因为鼻子堵塞,时不时用嘴换气,还不停的抽噎,有点呆呆的、傻乎乎的,好像他之前养的猫猫,一种别样的感觉在心里炸开,羽毛轻轻划过一样挠的心里只痒痒,奇奇怪怪的,他不由得手轻轻蜷缩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抓了对面人的手。
太唐突了,弦益瞬间脸通红,他赶紧放开。
赤凰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这个人掐人中醒了,其他人却醒不过来,哪里出了错?大家醒不过来,怎么办啊!好难过啊!
直到手突然被放开,普陀寺的钟声紧急响了三下,赤凰才回过神来,这个人是她带回来准备让娘娘救的那个人。
弦益问:“我叫弦益,你叫什么呀?”没想到一张口,声音沙哑的不行。
赤凰暗暗心里想到,闲逸?为什么叫闲逸?清闲的飘逸吗?是不是太闲了不做事儿才会被打成这样啊。
想归想,小姑娘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我叫赤凰。”怕他不知道自己的字,赤凰贴心的补充,“赤诚的赤,凤凰的凰。”
脆生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甜,原来是个女和尚?弦益默念了一遍,赤凰,又不禁心里想,这到底是传送到那里来了啊,怎么会有赤这个姓氏。
弦益双手掐诀,结果没有一丝丝反应,不信邪的弦益多次尝试,双手不停的变换,企图找到一丝丝灵力波动。
赤凰看着看着,身子开始向后一点点蹭去,离弦益越来越远。
她见过安娘娘宫里的一个婢女羊癫疯,她突然倒在地上,四肢抽搐,项背僵直,角弓反张,口吐白沫,目睛上吊。
安娘娘说这是病,得治。但是发病的时候要远离她,等她稳定下来在做治疗。
弦益反应过来的时候,赤凰已经快退到婢女那边去了。
感觉好像被当做一个异类,让弦益既尴尬又惊恐,尴尬的是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好像有什么大病,惊恐的是这里的人居然没见过掐诀,好像周围也感知不到灵气,也就是说,这里不存在修仙。
弦益定定神,站起来向赤凰靠近,想解释解释,结果双腿生疼,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别害怕,别害怕。”弦益不想自己被眼前的小和尚误解,硬是解释道:“这是一种祈祷的方式,我们那里如果有人生病了,祈祷祈祷就好的快一些。”
得羊癫疯的那个婢女总会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最后还是请求母妃放她出宫。
看他这么着急解释,为了照顾他的敏感情绪,赤凰点点头,“恩恩,知道了”。
甚至还对他有了更多的同情,继续说道:“我晚上听见有人一直不舒服,顺着声音在湖中央的船上找到了你,你好像受了很大的伤,我便带你回来治病。”
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被这么小的和尚救了,看着眼前的小不点点,弦益多多少少是有点不可思议的,他知道自己肯定病的不轻,为了逃走他几乎是断尾求生。
说到这里,赤凰想到安娘娘、萧娘娘和哥哥他们都没有醒来,豆大的眼泪开始哗哗掉,“呜呜呜,他们都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弦益看了看一院子的人,三条线码的整整齐齐,每个人人中都有一个弯弯的月牙,周围略微泛着红。
在这个不能修仙的地方,他自己就是废物,更别提还一身的伤。
“你还有别的同伴吗?”弦益问道,联想起刚刚听到的钟声,弦益觉得这里一定还有别人。
“没有了,都在这里了。”赤凰在大哭的抽气间隙,回答了他。
话刚说完,七八个和尚跑了进来,其中就有善缘主持。
看见院里的这三行“尸体”和坐着的两个可怜兮兮的娃娃,集体石化了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