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过得快,不知不觉间,夜幕骤然撕开,黑暗笼罩了整个丛林,月亮却还没升起来,墓里黑暗无光。
我和丑十八满身大汗的爬出了古墓。
黑夜的丛林,又变得暗影憧憧,脚下的路也看不到边缘,甚是吓人。
我担心一脚踩空,又会跌上一跤,就不想马上去水塘边,悄声问:“十八哥,现在没有月光,不如坐这里先说说话,等会再过去吧。”
除了黑黝黝的,丛林里凉风轻掠,只要不怕,倒也能让人心里清静。
丑十八说,现在虽没月光,却有星光,等月亮升起来,只怕还要等上两个小时呢。
等两个小时,我可就不乐意了,马上说,十八哥,那还是不等了,我们现在去吧。
丑十八站起身来,拉了我的手,开始凭着记忆,往前探路。
阿刺也出来了,随在我身后。
这地上灌木茂盛,枝条斜生,遮天拦路,没有月光的夜里,几乎走不得人。
丑十八一手拉着我,一手伸在前面,拨棘开路,被他掰动的枝条发出刷刷的轻响,就如走马灯似的,直往我们脸上身上荡扫过来。
丑十八居然不管不顾,昂头而走,任凭棘条从脸上身上掠过。
我是女子,天生就爱惜容貌,自然不敢像他那般,只好将手心翻过来,挡在自己脸边,偏头躲避枝叶的刮噌。
正走间,一根拇指粗细的枝条被丑十八掰开,他一过去,枝条却如弹弓般,往后横掠过来,余势不衰。
我走在他身后,却是难以防备,枝条啪的一下,就扫在我胸口,刚好扫到正中那点部位。
我惊呼一声,但觉又痛又痒,麻麻辣辣,简直到了心尖尖处,忙立住脚步。
丑十八见状,从旁边伸过右手来,将枝叶压下拿开,他毛手毛脚,不小心就蹭了我一下。
我身子一颤,立刻发了懵,僵在那里不知闪避。
丑十八低声问:“雅雅,不要紧吧?”
一根枝条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你的手指头,好吧!
但我没吱声,那种丝丝麻麻的感觉,在身上蔓延开来,如沐春风一般,心中说不出的舒服。
我有了酒醉的微醺感,连话都不想说了。
丑十八又问:“树枝刮了你的脸没有?”
我回过神来,就摇头抱怨他,没有,你也真是,在前面顾着点我呀。
丑十八连忙自责,走了几步,又是一枝拦路横扫,他伸手攀住,当即折断。
我听到枝条断折的脆声,轻笑表扬:“十八哥,这样就没事啦。”
丑十八停住脚步,做了个半蹲状,说:“这路上全是乱枝,数不过来,防不胜防。要不,我还是背你吧?”
这黑漆漆的路,你挺得住吗……我斜眼瞟着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情。
丑十八催道:“来吧,路又不远。”
抱也抱过了,背也背过了,我便没客气,大大方方地趴到他背上。
丑十八背起了我,还没迈步,就习惯性的往上掂了一掂。
这个动作,不管男女,但凡背过孩子的人,都有这个习惯,我自己也有,主要是调整好姿势。
但丑十八这个动作挤到了我,我感觉胸口又开始胀痛,暗中用手抚了几下,这才好受。
丑十八背着我走,路好像就宽敞了很多。
他迈开步子,走在路上,我抱着他脖子,将脸藏在他的后背,再也没被树枝荆刺刮到。
山坡中间有一大片开阔地,水塘就在开阔地中间,真的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
塘边的植物长得茂密,比丑十八山洞后那个水潭小很多。
虽然没有月光,透过微弱星光,也隐约可见这塘水清澈见底,像一块禳嵌在地面的翡翠碧玉。
水清则无鱼,这塘里应该没什么鱼,只是水质很好而已。
而阿刺,也没有对着水中嘶吼,它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仿佛也累着了。
丑十八说,你下去洗吧,阿刺没有叫唤,这水里肯定很干净的。
你呢?你不洗澡吗?
我一边问他,一边脱了鞋子,然后坐在塘边,将脚丫伸到水里,轻轻拍打着水面,并用脚丫挑起一朵朵水花。
丑十八没有答话,黑暗中,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这老头,从妙瓦底追来果敢,义无反顾的将我救了出来,但一到关键时候,却又畏首畏尾,他还在担心什么吗?
现在的我,又不是阿盛用来还他情的。
我扭身拉住他的胳膊,摇了几摇,悄声说:“十八哥,我们一起下去吧,你不下去,我也没胆子洗呀。”
丑十八还在犹豫,任凭我拉着胳膊,没有反应。
我只好点他一下,十八哥,墓里太热,你那样出汗,身上也臭啦。你不下去洗洗,想要熏死我吗?
丑十八终于意动了,说,他急着出来寻我,忘了回住处去带衣服。
我告诉他,我也是没带衣服出来,就因为没带衣服,才要好好洗啊,就一身衣服,很容易臭的啦。
说起衣服,我突地心中一沉:
“糟糕了,自己为了轻装逃脱,只带了丁丁漂,换洗的衣服却都在二十楼那屋里,忘记统统丢出去。
“亨利的人要是找个巫师,用起追回巫术,那不是很快就会找到自己?
“他们一定会找巫师,一定会的,怪不得只是昨天派人胡乱搜了一下,今天就没什么动静了。”
我懊恼无及,再也没心思好好洗澡了,发急地叫:“十八哥,我衣服都放在亨利公司,没有丢掉,他们会找巫师,用巫术追我回去。”
丑十八也不淡定了,问我,怎么那样不小心?如今该怎么办?
我想起诚哥说的话,就指点他,十八哥,等会你就去街上,悄悄买一片石磨回来,我顶在脑袋上,巫师就找不着我了。
丑十八是个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老头,当即说道:“好,我马上就去。”
我很欣慰,就问他,那还洗不洗澡了?
丑十八说,你只是怕热,就和阿刺下去,穿着衣衫游几个来回,衣衫弄湿以后,就不会热了。等他买了石磨回来,再来好好洗。
我觉得有理,就没再说什么,以手撑地,慢慢浸入水塘,水里很温暖。
丑十八在阿刺脑袋上一拍,喝道:“阿刺,下去。”
阿刺腾空一跃,扑入几米远的水中,水花溅得老高。
我领着阿刺游了几下,可能承受不住水压,又感觉到胸部开始烦人的胀痛不适,就不敢再待在水里,急急上岸。
这时,衣衫湿了,夜风吹来,真的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