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到夜里一点钟的时候,恍恍惚惚中,听到王副官说,现在准备走了。
嗤嗤嗤,汽车启动,往前滑了一下。
我醒来,掠了掠头发,推开了还歪在我怀里的坏家伙。
夜里万籁俱寂,四周都没有灯,只有天上的月光。
汽车没开灯,靠着月色行驶了一段路,直到上了大马路,才开了车灯。
一路上都没有来来往往的车,在夜里行驶的,就我们这一辆车。
挨踢的家伙还没醒,汽车拐弯的时候,颠簸了一下,他又歪到我怀里了。
我已懒得推他,这家伙痞赖,他爱占女人便宜,就让他沾点。
汽车上坡时,路边钻出了两个士兵来,车灯照耀下,看得很清楚。
王副官嘴里嘀咕,他娘的,被发现了。
我一直没推开的家伙竟然被这声轻轻的嘀咕弄醒了,霍地抬起了脑袋,眯着眼往窗外看,连半句惊醒过来的懵懂话都没问。
并且迅速从座位底下拿起了枪支,严阵以待。
“干什么的,要去哪里?”
路边一个士兵问,并做了个勒令停车的手势。
车窗关得很严,士兵的话听不见,但看口型,我看得懂他说的是这句话。
王副官没理会,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往前蹿了一下,车速明显加快了。
但是,车子没跑出三五米,我就听到了轻微的哒哒声,子弹射在车门上,打得车玻璃噼啪作响。
这些家伙,说开枪就开枪,一点也不含糊。
就你们这做派,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佛国吗?
我怕会有阴差阳错的子弹,射穿车子后座,心里又紧张又害怕,忙捂着耳朵,缩起了身子。
可能是听到了枪声,马路边呼啦啦一下,涌出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来。
那些士兵都没有军衔,我想应该不是缅甸政府军,是当地军阀的地方武装。
王副官目不斜视,专心飙车。
后面的子弹像雨点一样打来,幸好,没有一颗子弹能够穿透车身。
突然,一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打在玻璃上,发出当的一声大响,吓得我失声尖叫,情不自禁地往别人身后缩。
王副官说,他们追来了。
慌乱中,我回头一看,果然有一队士兵骑着摩托车,摇摇摆摆的追来。
我草草数了一下,大约有八九辆。
挨踢的家伙说,追来又怎么样?他们又敲不破我们的车玻璃,我们把车停在路边,他们也没办法。
王副官说,他们这样追,前方一定还有他们的军队,不能大意。
挨踢的家伙不说话了。
我问:“他们总这样咬着不放,怎么办?”
王副官和挨踢的家伙同时说话了,王副官说:“如果前面没有拦截,那就比谁的油多了。”
挨踢的家伙却是贼兮兮的反问:“咬你哪里了?”
我还是担心:“那要是前面有人拦截呢?”
王副官说,大家坐好了,要是有人拦截,我们就得硬撞,总之,不能让雅雅落在他们手里。
我想,你这倒是句实话,丢了我,你们一个个都得被噶腰子,然后丢进香蕉地活埋。
一个保安说,打开车门,索性给他龟儿一梭子。
听口音和小凡很像,这家伙是四川人。
王副官说,不要冲动,我们的任务是送人,不是跟他们好勇斗狠,没那必要。
其实,我是很希望他们能和那些士兵们打一仗,最好是都被士兵给打死,那样的话,自己就有机会浑水摸鱼逃了。
车过一个弯道的时候,越野车连续又颠簸起来,速度减慢了。右边车轮下,一块石头被压了出去,撞到路边的大石头上,火星四溅。
我想这是条新路了,应该还没铺水泥,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
身后,两辆摩托车失控了,一头栽到路边,歇了菜。
剩下的摩托车继续突突追来,子弹噼噼啪啪地射来,喷出一条条火线。
四川保安不住催促:“副官,快点,开快点!”
而我身边这个可恶的挨踢家伙借着颠簸,又开始往我身上蹭。
大约半个小时后,越野车走出了这条新路,开始过一座大桥,桥的两端有士兵看守。
刚刚上桥,就有几个士兵挥手停车。
王副官假装没看见,迅速踩了油门,越野车像风一般过了大桥。
然后,就听到一阵呼喝乱骂,接着一颗颗子弹簌簌般飞来。
过了桥以后,后面的摩托车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