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丑十八在相安无事中度过了第一夜。
早上醒来,洞顶不见阳光照射,反而阴沉沉的。
这真是天遂人愿,能让我凄苦的心情好点。
我问丑十八,今天没有太阳,我跟你去看看罂粟苗吧?我都没见过的。
丑十八看了看天气,确信不会有太阳,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临出门时,他让我背件蓑衣,以防下雨。
他的蓑衣是棕榈皮做的,很厚很重,我几乎提不起来,就问:“地里很远吗?”
丑十八:“不远啊,就在前面山谷里。”
昨天你就这样含糊其辞,我又问:“大概几里路?”
“两里多路吧。”
“那好啊,我不背蓑衣去,太重了,看到下雨,我就飞奔回来。”
蓑衣既不好看,又太笨重,我才不愿意穿。
丑十八没话说了,自己背上蓑衣,领了阿刺在前面走,我抱了丁丁漂跟在后面。
走出石洞,天空中果然是乌云压顶,似乎风雨欲来。
今天决计不会再出太阳了。
我们沿着山路往北走,很快就看到一个水潭。
这个水潭不大不小,由山坳处一个泉眼汇聚而成,大概有一亩左右。
我伸头一看,潭水碧绿,清澈透亮,不是太深,一眼可见潭底。
潭里几乎没有淤泥,密密地摊着碎沙。
潭边,长满了青草和一些不知名的小灌木。
四周没有路径,一条路进来,一条路出去,真的是一个幽静的好地方。
温凉的风迎面拂来,混合着青草的香味,我吸了几下,顿时陶醉。
走过水潭,又走了几百米,前面果然是一片绿油油的。
丑十八告诉我,那就是罂粟了,不过现在还是苗,离开花结果还早得很。
我心里还是满意的,今天终于看到鸦片苗了。
走近一看,我大失所望:“这绿油油、水灵灵的东西,不就是大家常吃的茼蒿吗?”
丑十八说,这是他种的罂粟。
你别骗我。
我有点不高兴,问他,这东西能做菜吃吗?
丑十八说,能,凉拌好吃。
那就是茼蒿,我问:“你吃过茼蒿没有?”
丑十八摇头。
我说等下摘点回去,本姑娘做个清炒茼蒿给你吃,凉拌也行。
丑十八问:茼蒿开花吗?
我说,不会。
丑十八又问:“茼蒿结果吗?”
我摇头,没听说啊。
丑十八丑丑的笑了,说:“那它就是罂粟,我还以为罂粟在你们国家,还叫茼蒿呢。”
是吧?这玩意真是罂粟?
我看着阿刺,不信之中,也信了几分。
丑十八说,你喜欢吃就拔点回去,这玩意像女人一样,水嫩。
我斜睨着他半边黑脸,道理你都懂,但是不领情。
这时,乌云摊开,天空渐渐发亮。要是在中国,一般这个时候,就是要下雨了。
远处空中,隐隐响了几声闷雷。
我眼看天要下雨,自然不敢再在外面逗留,忙跟丑十八说了一声,就往来路上急走,想赶在下雨之前回到山洞去。
堪堪走到一半,地上突然吹过来一阵狂风。
狂风过后,一阵雨点急砸下来,刷刷刷,刷刷刷。
只砸了两拨,天穹就像被捅了个大窟窿一样,下起了瓢泼大雨,空中牵出千万条丝线,地上溅起无数朵水花。
前后左右,哗哗作响。
雨来得很急,没几下,我就被淋了个湿透,只好抱着丁丁漂,一个劲的往前冲。
半空中又响了几声闷雷,在云端隆隆地滚动。
突然间,一道强烈的闪光划破长空,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大响。
我早已胆颤心惊,脚下一滑,和丁丁漂一起摔倒在地。
雨点急落,地上腾起一片水雾。
风雨中,一双胳膊伸了过来,将我从地上抱起,往前面狂奔。
我知道是丑十八来了,就没挣扎,半闭上眼,随他把我抱哪里去。
天地间变得奇异的透亮,仿佛只剩下哗哗的雨水,其余的事物,都已不存在了。
丑十八年纪虽大,体力却好,抱着我很快就蹿进了石洞。
我们都成了落汤鸡。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往下流,背心吸了水,紧紧贴住身子,透出清晰的肉色。
我知道,这个时候,咪咪是最显眼的了。
我收拢双臂,紧紧抱着丁丁漂,不着痕迹地遮掩一下。
丑十八进洞时,没来得及关石板门,一阵大风卷进来,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