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你过来吧。”
我招呼了丑十八一声,又在桌前坐下。
我吃饱了,耽误觉得,丑十八并没有吃饱,我得营造出继续吃的气氛。
丑十八过来了,坐到了原处。
现在一切照旧。
丑十八又撕下一只鸡腿,放到我碗里。
我说吃饱了,我不吃了。
但我承认,他这么会照顾女人,他的奇丑无比,在我眼里立刻就减了几分,现在只是奇丑。
可能是我过于突出,也可能是抱着丁丁漂,过于逼真了,他问:“你有水水了?”
我横了他一眼,说什么呐?
这一眼,让我胃里又是一番暗涌。
丑十八自己可能也觉得唐突了,脸上有几分尴尬,捂嘴讪笑:“我以为……以为……嘿嘿……嘿嘿嘿……”
我知道,他不捂嘴的话,嘴会笑成三瓣,然后门户大开。
我没有和他计较,悄声说:“丑十……”
然后,我很识趣地闭住了嘴巴。
丑十八没有听出味儿来,愕然抬头,问:“什么?”
我说,十八哥,你吃鸡吧,不然就凉了。
他和阿盛是兄弟,而我喊阿盛叫小弟,叫他一声大哥,也不算过分吧。
人在屋檐下,我得有办法。
丑十八一脸的不解:“我不叫十八哥,我叫阿财。”
人家阿盛才配叫阿财,我用了女人的办法,说:“我喜欢叫你十八哥,行不行嘛?”
丑十八脸上的愕然散去,迅速换成了高兴,说:“鸡肉凉了也好吃,你再尝尝。”
你不反对,那就当你默许了。
我微笑说,十八哥,你吃吧,不用管我,我吃饱了。
丑十八信了我,抓起剩下的鸡架一顿乱啃,顷刻间,就只剩了点骨头。
这时,外面响起几声低低的呜呜声,还有爪子挠门的声音。
丑十八站起身,道:“阿刺回来了。”
我知道阿刺是那条狼狗,吓得立刻慌了,急问:“天呐,我怎么办?”
“没事,阿刺很通灵性的。”丑十八边说边走,就去开门。
我不信他,忙抱着丁丁漂,逃似的跑到了角落里。
阿刺进了屋,可能是也知道过门就是客的道理,抬头看着我,并没有吼叫吓唬。
丑十八摸着它的头,教育了它一通。
阿刺可能真听得懂人话,马上摇着尾巴过来,在我身前转了几个来回,又嗅了嗅我的气味,就伸出舌头,舔我的腿。
我还是心惊胆颤,还是花容失色。
丑十八说,现在没事了,它接受了你,不信你摸摸它的头。
我才不摸呢,没那个胆子。
我抱着丁丁漂,又过来坐到桌前,阿刺在我身后一步不拉,我忙把刚才没吃的鸡腿扔了给它。
阿刺这才不管我,叼着鸡腿到一边吃去了。
丑十八说,现在吃了饭,他要出去干活了,罂粟苗要松土。
他让我自己在石洞里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以免晒黑了脸面。
我问:“很远吗?”
丑十八说:“就在前面山沟沟里,今年只种了二十来亩。”
我长这么大,就只听过鸦片的大名,电影里也见过造假的鸦片膏,从没见过真正的罂粟苗,很想去看看。
但想起勇哥的话,我知道,这种晴天烈日,我不能去。
要去的话,也只能等个大雨天,于是就问丑十八,如何开关那块石板门。
丑十八手把手的教会了我,这才扛着锄头,带着阿刺走了。
我关了石板门,抱着丁丁漂,一直躺到傍晚。
直到丑十八从外面干完活回来,我才起床去开石板门。
门一开,眼前呼的一下,蹿过来一团毛茸茸的黄影,扑到我腿上,直摇尾巴。
是阿刺,这情形,好像在求抱抱。
这下我真的不怕了,嘻的一笑,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大脑袋。
丑十八跟着进屋,手里提了锄头,肩上扛着东西,他嘴里有些喘气,那东西好像还挺重。
阿刺跑开了,我问:“你扛的什么?怎么不放地上呢?”
丑十八说:“阿刺咬死的野羊,是来偷吃罂粟苗的贼。”
既然是贼,那咬死就咬死了呗。
我转过脸去看阿刺,你居然还会捕猎,真是小看你了。
丑十八说,你拿个盆子,一起去溪边,洗剥干净了,炖给你吃,这东西也能帮女人发水水。
我拿眼瞪着他,你脑子糊涂啦?到底有没有记性?
丑十八这才好像记了起来,给了自己一嘴巴,嘿嘿笑道:“看我这记性,你还不用发水水。”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问:“盆子在哪呀?”
丑十八往右边角落里呶了呶嘴,然后扛着死羊,在草棚外面等我。
阿刺看我拿起了盆子,也好像知道要干什么了,紧傍着我往外面走。
那条大尾巴,摇得特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