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筛子城那么小,人人都听到了莲心的惨叫,却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群人乌泱泱从里头出来,顺了一路。
第一排是娴妃如懿、纯妃苏绿筠;第二排是嘉贵人金玉妍、玫贵人白蕊姬、海贵人海兰;第三排是仪贵人黄绮莹;惢心隔了一行,走在后头,再往后才是婉答应陈婉茵。
“海兰什么时候从常在成贵人了?”白脸诧然。
“你忘记了?永璜进了延禧宫后,弘历说海兰也费心照顾,就打算给她晋一晋位分。”章总看她还是想不起来,再次提醒,“就是她们坐屋里摘新鲜薄荷叶那次,那回海兰还催如懿赶紧生个贵子呢,却被白蕊姬抢先了。”
“您的记性未免也太好了。”白脸忍不住问,“您用脑子一直这么勤快吗?”
“怎么都得记住吧?”章总倒不是高高在上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种皇帝,他很聪明,也很清楚自己聪明,除了偶尔被如懿传的逻辑噎住导致自我怀疑外,大部分时间里,章总都充满自信。他刚登基时,用三年的时间把当时全国各省州县所有的主要部门的官员全部轮流叫到京城见了一面,不仅记住了所有人的脸和名字,这些人在本地为官如何,何等性情,有什么特长之处,全都在对话中掏了出来,记在心里,日后用人,便从此出。
记这点电视剧的剧情不是很容易吗?
虽然它的逻辑很离奇,但好歹还是有一条基本逻辑的,依循而记并不难。
“但您分析这个干嘛?”白脸搞不懂了。
章总叹了口气:“要是不分析清楚,朕哪知道是谁在说话呢?”
不是如懿,不是苏绿筠,不是金玉妍,不是白蕊姬,不是海兰,不是陈婉茵……那就只能是……那个男人……
白脸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不由得失笑:“那不是男人,是仪贵人。”
章总:“……朕知道。”
“……”白脸研究了下他的表情,笑得更大声了,“您好像不是知道,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吧?”
“朕知道!”
章总也快变高曦月牌气球了。
“接着看吧,看看她要说什么!”
……
“皇后娘娘慈心,待奴才们可真是好。”仪贵人道。
苏绿筠往后瞟了一眼,淡淡地说:“可惜啊,王钦是个太监。”
“太监怕什么?王钦好歹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人也在宫里,莲心若是嫁到外头,万一出点什么好歹,那是贫贱夫妻百事哀,还不如守着宫里的荣华呢。”金玉妍不屑地嘀咕。
(章总:“好多人啊。”)
妃嫔带着她们各自的丫鬟,乌泱泱挤得像下锅的汤圆,把整个画面占得——按弘历语来说就是,“满满足足”的。
白蕊姬是妃嫔里头最矮的,个子虽不显眼,但独自涂了最鲜艳的口红,让人一见难忘,她一开口,顿时成了画面的中心:“各位姐姐,昨儿晚上难道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仪贵人歪着头艰难地在人头济济的画面里钻出半张脸:“玫贵人也听见了?”
白蕊姬笑嘻嘻地说:“恍惚听到庑房那儿传来两声女人的叫喊,照理说,延禧宫离庑房最近,该是娴妃听得最清楚。”她轻飘飘就将问题抛给了如懿。
阿箬一直定定地听着背后主子们说话,此时忙不迭笑道:“的确是——”
“的确是我们睡得早,什么也没听见。”如懿迅速打断了阿箬的话。
仪贵人扬声道:“娴妃娘娘不肯说就罢了,阿箬,你睡得晚,你可听见了?”
阿箬这回倒是小心翼翼观察了如懿的表情,谨慎地答道:“没有。”
“……”
章总一头栽倒。
怎么又厥了?
白脸扭过头问他:“您没事吧?”
“有事。”章总抬手捂住脸,“真丢人。”
“您不是说不在乎吗?”
“但朕没想到她们这群后宫妃嫔居然光天化日聊起来了!”章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这场婚姻岂不是成为京城里最大谈资?”
想想就尴尬死了。
尤其是那帮宗室!
成日里提笼架鸟,闲而无事,还不知道聚一块儿会怎么嘲弄弘历呢。
“她们没有廉耻之心吗?”章总愤然坐起。
白脸不得不替这帮妃嫔说一句了:“皇后娘娘带头,这叫上行下效。”
“朕说的就是琅嬅和素练!还有弘历!”章总大骂,“无耻之尤!”
丢这么大的脸,养出一帮碎嘴子,究其根本,就是弘历和琅嬅治宫不严。还有那个太后!跟弘历斗了这么久,争权夺利,结果朝堂的权力不要,后宫的事情不管,她一天到晚拿着根屎棍子到底在搅什么?也搅着玩吗?
白脸抱着手臂,笑嘻嘻地问:“看样子,皇上您现在真的很讨厌那个弘历。”
“……”
章总不说话,脸上却写了四个字:讨厌死了!
“那要是您能进去,您想做什么?”
“朕?朕第一件事就是罢免弘历,他根本就不配做这个皇帝,朕来!”章总痛心疾首,“他简直有愧于国家,愧对祖宗,愧对天地!大清朝的后宫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末了,章总深深感佩自己:“还好乾隆是朕。”
一场感叹,以自我吹捧结束。
……
章总打岔半天,剧情还能续上。
他一眼就看到犹犹豫豫的海兰,当即判断,她肯定受不了如懿被为难,会站出来打圆场。
果不其然,她立刻不顾事实地插嘴说道:“或许是哪个太监的叫声,听起来很像女人吧?”
“太监就是太监,女人就是女人,声音不一样的!”白蕊姬却抓住了她的错漏,兴奋地抛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莲心?”
苏绿筠笑道:“咱们这么揣测,估计会惹皇后娘娘不开心吧?”
虽然是笑着说这话,话里的意思还是堵她的嘴。
只是她这个人,说好听点是温柔娴淑,说难听点就是性格柔软好欺,没人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比如金玉妍,就丝毫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故意大声说:“许她喊,就不许咱们议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