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晚的嘴唇刚刚碰到鹿南的指尖,房间的门突然猛地被踹开。
温晏礼如疾风般迅速冲了过来,一只手紧紧地将秦未晚卷进怀中,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地朝着鹿南挥出一掌。
鹿南敏捷地侧身一闪,惊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刚稳住身形就看见三两和白无患走进了房间。
温晏礼把秦未晚包裹在自己宽敞的衣袍里,满脸怒容地质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诚意?”
两人面露窘色,相对无言。
旋即紧紧盯着温晏礼那鼓起来、似乎还在轻声呢喃的衣袍下面藏着的人。
秦未晚努力抬起被温晏礼按在怀里的头。
与此同时,温晏礼也低下头看着她,发现她的唇边还残留着一点鹿南的血迹。
他立刻卷起袖子,轻轻擦拭掉她唇上的血渍。
直到此时此刻,白无患和三两方才真正看清眼前的秦未晚。
三两情绪格外激动,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两步:“女郎!”
秦未晚满心狐疑地望着出现在面前的这两个人,手忙脚乱地从温晏礼的怀中挣脱开来。
她只感觉刚才被温晏礼擦拭过的双唇有一丝轻微的瘙痒感,于是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看着三两道:“你是在叫我吗?”
三两的眼眶微微泛红,用力点了点头:“我回来了,女郎。”
白无患同样向前迈出一步:“我曾说过要替你解毒,没料到最终还是迟了一步。我来晚了……”
秦未晚往前走了一小步,凝视着面前这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庞:“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否认识你们二位!”
“真是咄咄怪事!为何人人都争先恐后地表示认识我呢!”
“说句实话,我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老百姓,平日里无非就是陪伴那李家公子读书习字罢了,压根儿没有机缘去结交诸位呀!”
三两与白无患身形微怔,看向一侧的温晏礼想要寻求答案。
温晏礼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秦未晚,一瞬不瞬。
白无患见状,向前迈了一步,更近些,轻笑,语气温柔地询问:“你......是忘了些事情么?”
秦未晚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道:“没有,我好得很,只是刚刚这位姑娘也说了类似的话。”指了指鹿南。
说完,她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向一旁相对其他人而言更为熟悉的温晏礼,疑惑地问:“我忘记了什么?”
温晏礼的脸上露出宠溺而又温和的神情,轻声说道:“没事,除了你不记得我们曾经相爱的那些美好回忆之外,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他的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发出一阵嗤笑,连秦未晚自己也不例外......
白无患看了一眼旁边的桌椅,示意秦未晚过去坐下,然后开口说道:“我是大夫,我替你检查一下可好?”
秦未晚撅起嘴巴,用手指了指温晏礼所在的方向,嘟囔着说:“我倒觉得他比我更需要大夫诊治!”
温晏礼脸色微沉,白无患轻笑出声,三两却是一脸担忧。
而鹿南此刻已经坐在了另一侧的桌子上,悬空双脚,翘着二郎腿摇晃着,嘴里嗑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瓜子。
白无患在桌边先一步坐定,又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秦未晚无奈又好笑地坐在另一端,伸出了手放在桌子上。
看着白无患认真把脉又看到众人表情各异,她忍不住开口道:“你是神医么?”
白无患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神医称不上,医术还是不错的!”
秦未晚继续道:“我娘亲,近来总是夜里咳嗽,看了大夫,开了药总也不好。她最近不在京城,你告诉我落脚的地方,过几日我带她去寻你。”
“你帮着看看可好?”
白无患点应允,温声道:“好。”
秦未晚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爽快,一脸欣喜继续说道:“哦对了,还有李家的公子,有没有什么药方能让他睡的安稳些?他近日读书很是疲累,总也睡不好。”
“我每日见到的时候他都顶着个黑眼圈,精神不济。”
白无患压脉的手指一僵,也觉出了不对劲,已是第二次听她说这话,疑惑开口:“李家……公子?”
“嗯,就是我隔壁府的李家公子。”
白无患诧异道:“你是说,李栀年?”
“咦,你也认识?那就好办了,一会儿还得麻烦你给我开几副药。”
听到这里,白无患和三两都满脸惊愕地看向温晏礼。
然而,温晏礼却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并没说话。
白无患忍不住开口向温晏礼发问:“独记得李栀年?”
秦未晚眉头紧蹙,心中十分不快,心想这是哪门子问题!
她与李栀年青梅竹马不是很正常么!
温晏礼嘴唇轻抿,默默走到秦未晚身旁,轻轻挪开白无患按压在她手腕处的手指。
语调带着些许冷漠与疏远:“这些事情无需你们费心,我自会处理妥当。你只需告诉我诊脉的结果即可!”
白无患刚要开口回他诊脉的结果。
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骤然响起——“叮”!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划破了屋内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
只见鹿南和三两同时一愣,他们两人耳垂下悬挂的小铃铛乃是由极北狱蛊蜕制成。
平日里绝不会发出声响。
只有当极北狱中的蛊虫产生共鸣时,才会发出这样独特的警示音......
秦未晚突然间感到胸口一阵憋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温晏礼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立马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床榻上让她平躺下来。
温晏礼看着白无患焦急道:“不是大夫么,快看看她啊!”
白无患拿出银针,在她身上几处大穴施针。
良久,也只是无奈摇头:“她的身体现在与常人无异,药石无用……”
温晏礼心急如焚:“那她为何还是如此难受!!”
攥着秦未晚手掌的手不受控制般地收紧,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所受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一般!
三两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迈步走到床边蹲下身去,刚才鹿南给她喂食鲜血的举动应该还是起作用了......
看着秦未晚脸上那因痛苦而扭曲的神情,三两满心担忧,忍不住放轻声音呼唤道:“女郎?”
“女郎还记得我么?”
温晏礼刚要斥责三两这个时候怎么还问这种问题,却突然听到秦未晚粗重的喘息声中夹杂着一丝回应:“嗬...嗬,三...两。”
温晏礼惊愕地转过头,正好对上秦未晚望向自己的目光。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便又听见秦未晚艰难地唤道:“温晏礼…”
温晏礼急忙俯身凑近她,试图听清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只见秦未晚紧咬着牙关,拼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