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礼浑身颤抖着,脚步踉跄地向前迈去,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她。
他的嘴唇嗫嚅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充满愧疚的话语:“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当他注意到她整个身子突然无力地瘫软下去时,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恐慌。
他惊恐万分,毫不犹豫地抱起她,快步朝着房间的方向奔去。
翠羽恰好走进门来回禀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见状,急忙跟上前去,刚踏入卧房,便听到温晏礼焦急地大声呼喊,催促他赶快过来诊治。
翠羽不禁摇了摇头,叹息道:“君上,姑娘已经……您实在是太过执着了。”
然而,当他伸出手触摸到秦未晚的脉搏时,脸色猛地一变,秦未晚竟然奇迹般地复活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脉象上看,她原本残破不堪的身躯仿佛得到了修复。
不过,此刻秦未晚的气息却显得异常紊乱,仿佛有无数股不同的“真气”在她体内肆意乱窜。
温晏礼紧紧抓住她的手,心急如焚地问道:“怎么样?她到底怎么样了?”
翠羽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向温晏礼禀报情况。
温晏礼听完后,立刻决定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她,希望能帮助她平复内乱的“真气”。
可是,当内力进入秦未晚的身体后,她立刻皱起眉头,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喷出一口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温晏礼连忙收回内力,生怕再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怎会如此?”
翠羽迅速用银针稳住秦未晚的心脉道:“之前姑娘受寒气侵扰,君上的炎栖最是适宜不过。现下却不一样了。”
“姑娘的身体就像是完全反过来一样,炎栖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温晏礼心急如焚地紧盯着秦未晚身体不断升腾起的热气,忙命令让赶紧打凉水来。
翠羽深知事态紧急,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转身去准备所需的汤药。
当准备好的凉水送达后,恰巧翠羽熬制的汤药也刚好完成。
温晏礼急忙端起药碗,毫不迟疑地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小心翼翼、一点一滴地将药水引渡到她口中。
随着秦未晚最后一口药汤咽下,温晏礼挥手示意众人离开,并轻轻抱起她,慢慢坐入那冰冷刺骨的浴桶中。
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谨慎,仿佛生怕惊醒怀中沉睡之人。
凉水漫过二人那一刻,温晏礼听到她无意识间发出的满足叹息声,嘴角终于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细心地替她调整至一个更为舒适的姿态,双手环抱着她,轻柔地理顺那湿漉漉的秀发。
漫长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他轻吻着她的额头......
偶尔还会轻轻扳过她的脸贴向自己,确认她的呼吸是否依旧平稳。
“幸好你回来了......”
“若是你没有回来,我该怎么办?嗯?”
温晏礼眼眶微红,此刻却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深情地看着依然闭着眼的秦未晚,呢喃道:“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不会了……”
这一夜,国公府无眠……
六月十九,本应是国公府大喜的日子,却不想昨夜殿上对峙,温晏礼直接以帝师之位换了解除婚约。
老夫人此刻正气得躺在院子里,心中愤愤不平。
清晨时分,又着人来请,但无一人能够进入温晏礼的院落。
除了四使在此守卫之外,还有谭归一早就搬来一把太师椅,稳稳当当地坐在门口,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
她那副模样,宛如一尊门神般镇守在此,似乎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温晏庭多次恳求,表示只想进去确认一下是否果真如翠羽所言,却都被无情地打发走。
昨晚所有在温晏礼院外侍奉并听闻翠羽回话的下人们,全都被“请到”了谭归的院子里干活......
谭归表面看上去闲适自在,实际上内心也已按捺不住,不停地回头张望。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向身旁的翠羽问道:“眼看就要到正午时分了......需不需要传膳呢?”
翠羽同样举棋不定,毕竟君上没有开口示意,他也不敢贸然闯入。
而里间的温晏礼早就在发觉秦未晚体温正常以后,将她抱出,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看着秦未晚身上宽松的男衫,他心内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进府这些时日却是没有为她准备过一套像样的衣衫……
想到自己之前所为,他又抓起她的柔夷打到自己的脸上:“我该死!”
这一下用力却把秦未晚惊醒了,她看着面前陌生放大的脸吓得大叫出声。
立马翻身下床,却因为裤脚过长险些摔倒,温晏礼迅速闪身将她捞入怀中。
“小心些!”
正欲查看秦未晚伤势,却被她大力推开。
看着秦未晚陌生的眼神,温晏礼苦笑出声。
秦未晚却先一步道:“我记得你!”
“你就是昨天那个人吧!”
温晏礼长身而立,没再上前一步,生怕她情绪激动之下,又让身体受伤。
他轻轻点头:“对,我叫温晏礼,是你相公……”
秦未晚不悦地伸手制止:“打住啊!不是你说什么我都信的!”
“是不是栀年哥哥生气了?你们联合起来的恶作剧?”
温晏礼呼吸一滞,嘴里重复着:“栀年……哥哥?”
秦未晚一听他说这话,唰的一下脸就红了,随即轻吐舌头道:“哎呀,一时嘴快,他说私下可以这么喊,平日里不准说的。”
说罢懊恼转身,露出小女儿姿态。
趁温晏礼站在原地的空档,一把拉开了身后的房门,快步走出去。
刚走没两步,她就定在了原地。
这是……哪里?
昨晚天色暗,只以为那八角亭是连华湖畔的那个。
却不想这只是院中景色一角。
秦未晚急急上前,就要查看,刚准备踩上路面的石砖,整个人就突然悬空起来。
定睛一看,已是坐在了温晏礼的怀中,只听他沉声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穿鞋!”
然后就在秦未晚错愕的目光中为她将鞋穿上,还贴心地为她将长了一大截的裤脚卷起来。
秦未晚半晌反应过来,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面前的景色。
眼眶瞬间就红了,整一个就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表情。
温晏礼吓的心脏一缩,立马上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哪不舒服?我看看?”
秦未晚抽噎着又后退了两步看着他道:“你……你!”
“我怎么啦?你别吓我?”
秦未晚急的一跺脚,这才发出声音:“嗐!”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换了衣服?”
“还有!你说我和你成亲了!不会是真的吧?”
温晏礼立马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灵活甩开,只得站在原处安慰:“别哭了,好不好?”
秦未晚手指着他,一步步后退不让他靠近:“你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温晏礼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秦未晚终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那李栀年怎么办?”
“天啊!我做了什么蠢事!我怎么能和他吵架赌气就嫁了人!”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
秦未晚一把擦掉自己面上的眼泪,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温晏礼认真道:“你……我……”
“我们昨日才拜堂……应该还没有什么吧?”
“这事儿能不能就这么算了?拜堂应该也很仓促……”
“官府……应该还没有备案吧?”
秦未晚看着温晏礼脸色越来越沉,试探地开口道:“要不……就这么算了?”
温晏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只觉得心痛如绞,终是体会了爱人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沉声说:“你想……怎么算了?”
秦未晚见他口气略有松动,兀自开心:“嗯,就当无事发生,其他我会和李栀年解释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