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日秦未晚整整在寒潭里泡了两日,整个人冻的青紫,才抓了两条寒潭雪鱼回来。
为保证雪鱼鲜活,她凿了崖壁的冰块,装进这用羊肚子特制的大水囊。
忍着小腹坠痛,一路快马狂奔!
快进城的时候,就与花翎撞了个正着。
花翎是安煜君的五使之一,因长期在军中染了些暴脾气,一见有马奔来,防卫的一把就掐上了马脖子,拔出大锤就要将马打死。
秦未晚也被马甩了下来:“等等!”
她大喊!还得靠这马赶紧回去呢。
这才看清长相,若说在临澧城没见过安煜君,但是安煜君身边有个暴脾气的‘花翎’还是见过的,只因这位花爷常出没酒巷,最好打抱不平,见过也不足为奇。
‘身材魁梧像头熊,胡子拉碴花大爷!’这长相秦未晚想要忘记都难。
花翎这名字!有多少人都误以为这是位女子的名字,谁会联想到是个糙汉子呢?
花翎根本不管,秦未晚大喊:“花爷,我上月才与燕尾分别!”
听这女子说出燕尾的名字,还喊自己。
花翎抡锤的手一顿,步步紧逼:“你认识我?”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边走边说。”说着就捂上疼痛的小腹,虚弱的央求道。
花翎瞧出她有不便:“我……刚才是要杀马!怎么还把你弄伤了?”
“不碍事……花爷快和我走吧,你要寻的人我知道在哪里!”
花翎更是大骇,“你知道我要寻人!”
秦未晚点点头,上了马,把缰绳递给他向他指明方向,“劳烦花爷,我……走不动道了。”
花翎为人简单,憨厚直爽。
初见,秦未晚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可以利用他,彻底绝了温晏礼的心。
花翎不一样,他执拗的性子,一定能把温晏礼带回去……
于是,在套了几句近乎后,秦未晚给他讲述了自己是如何从林府小妾想要一步步爬上安煜君床的故事。
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花翎不是燕尾,不知道玉山县的事。
只要花翎去打听,谁不知道林府别院有个得了‘麻风’的姨娘,被封在了别院。
一个没有指望的姨娘想要借着救安煜君的契机换一个上位的机会,这再正常不过。
花翎牵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气愤的几次想要把马背上的人扯下来!
这酒楼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果然都是真的!
那些个不得宠的姨娘惯是耐不住寂寞的。
还好自己来了……还好这女子知道了君上的身份过于高贵不敢下手!还好自己先一步。
在看着自家君上吃下雪鱼胆,脸慢慢恢复血色后。
花翎才给秦未晚松绑,却也怕她还有什么歪的心思,不敢直接放了她。
那个哑仆几次扑上来撕咬都被花翎一把推开。
还是那女子阻止他,给他说了几句话,他才乖乖听了话退到一边。
“花爷,安煜君近日都与我在一处,我承认我使了些手段……让,君上对我上了心!”
花翎暴起:“大胆,你还对君上做了什么?!”
“花爷,莫要激动,我现在不是在弥补我的过错么?自从,知道了躺着的这位是‘大胤脊梁’我又怎敢……”
“所以,花爷,若是温……嗯,你们君上醒了!你就告诉他 ,我回临澧城夫君那里去了……我嫁过人,我俩已没有缘分,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你还想回临澧?”花翎再也克制不住取下了背后的大锤。
“自然不是!这院子……背后有个柴房,我躲在那。等他伤好了,你带着他回去就行。以后都不会再相见。”秦未晚忙摇头。
“还算你识相,及早醒悟!不然爷爷这大锤就直接将你这背德又不守妇道的贱妇直接正法!”
秦未晚苦笑:“是,是是!所以,一定不能让君上知道我去了哪里,趁他还没有对我情根深种……”
“情根深种?你也配?我们君上是已经定了亲的人!”花翎打断她的话。
“他?定亲了?”秦未晚错愕当场。
“能配得上我们君上的,自是天姿国色,名扬京师的邓相之女,邓诗怡小姐!”
秦未晚怔在原地,心如刀刺,他……定了亲?
自己明明问过燕尾的……是了,她当时问的是‘可有原配妻室’。
她苦笑摇头,秦未晚,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但左手手指却因心脏绞痛而阵阵蜷缩不已。
花翎看她这样道:“哦,我知道了,你竟然还妄想做我们君上的正妻是吧!”
秦未晚挤出一抹笑,眼角滑落的泪出卖了她:“确实不知道君上定了亲……”
“其实也没定了!八九不离十吧,双方都是换了帖子的!只要君上回去就能商定日子,再说了邓小姐在我们府上都住了大半年了,与君上日日一处,琴瑟和鸣……”
花翎自顾自的说着,秦未晚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吸吸鼻子:“那就好,你将……这个面具交给他就行。对了,这鱼肉珍贵大补,他不爱腥味,有些挑食……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吃下,不可浪费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花爷最拿手的不是这大锤,哈哈哈,正是厨艺!好了,其他不用交代,你随我去柴房吧。”
三两默默翻出被褥跟着来到柴房,提前给女郎铺好。不放心的又看看还有什么,让她舒服的物件想一并搬来。
到了柴房,花翎见她没有威胁,也就给她松了绑:“我见你也是个识相的!就不堵上你的嘴了!你若是敢大呼小叫的引来君上,我就直接灭了你!”
“放心……不会的。”秦未晚摇摇头,缓缓关上了柴房的门。
秦未晚回身躺在柴房一角,裹紧了被子……太冷了!寒潭水的寒气入体,之前全靠一口气撑着,现下一松却是压抑不住…
她摸摸小腹,这孩子竟如此顽强?
这样颠簸,骑马都没有掉……难不成这一世还是要死在产床上?
好在,刚才交代了三两去买了‘堕胎药’来……
温晏礼靠坐在床上一脸死寂,自从知道秦未晚再次抛下他,只觉得呼吸如此艰难……
看着自家君上这个样子,花翎递上刚熬好的鱼汤,君上只是一把挥开,好在自己眼疾手快接住了。
“我不吃,拿走。”
“这鱼可珍贵了,您尝一口!”
“鱼?”温晏礼狐疑看他:“哪来的鱼?”
花翎一紧张险些露出破绽,“啊,是这青山县特产,听说很补的。”
“天岛峰寒潭的雪鱼?”
“哈哈,当然不是,怎么会是什么寒潭,什么雪鱼呢?哈哈哈!”花翎端着碗就要出去,生怕君上察觉出什么不对。
温晏礼狐疑地看着花翎出逃的背影。
等夜间的时候,花翎睡下,他才起身缓步向外挪。
行到厨房感到一阵寒气,狐疑地走向一角的水缸,掀开盖子,这才看清里面有一条雪白的鱼游在冰水里。
若是普通的鱼又何须冰块养护?
温晏礼缓步往回走,花翎来的凑巧,就算再凑巧,又怎么会刚好抓了两条雪鱼?
因行动不便,他走三步停一步,站在阴影处歇脚。
月色照在这院子里,这……就是她住的院子。
那日,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
想到二人翻云覆雨的两日光景,比之成亲那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跳尤止不住,耳根有些发烫起来。
再一想到她竟然怀着孩子,跑了。
心内只有一个想法,等抓到她!再不会听她解释糊弄,定要打个铁笼子好好将她关起来。
夜色中,三两没点灯,端着一碗东西就向厨房后面走去,温晏礼狐疑地看着他。
三两也没注意到温晏礼,因为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久到与夜色融为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