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婆从街市上回来时,精神添了几分。闻茵接过她买来的菜,不由分说地承担起做饭的责任来。
午饭刚做好,小石头醒了。四个人其乐融融地吃了午饭,陆景还答应小石头,等吃完了饭就带他去镇上走走,买几件新奇小玩意给他留作纪念。
大概是因为祖屋保住了,小石头也平安无恙,阎婆的面色比前一日红润了不少。原先干瘪的皮肤,竟好像重新长出了血肉,浑浊的眼睛也平添了神采。
见老人家身子和精神都好了起来,闻茵也跟着高兴。
谁知,刚吃完午饭,丁巳又来了。他这次来,带了一众家丁和伙计,手里都拿着长长短短的棍棒。
仗着人多势众,丁巳便是连陆景也不放在眼里,用棍子指着阎婆,恶声恶气道:“老婆子,我家福昌早上出去就没回来,是不是被你给藏起来了?!”
“福昌?哦,你的小儿子?”阎婆问。
啪的一声,丁巳将手中的棒子重重敲在桌子上,继续指着阎婆怒吼道:“你还给我装傻!说,你把我儿子藏哪儿去了?!”
桌上的杯盘碗盏被打碎了一半,另一半则震到地上摔碎了。
闻茵从未见过如此蛮横的人,气得牙痒痒。
陆景淡然道:“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位老人家藏了你儿子?”
“这还用得着说吗?”丁巳怒道,“昨儿我绑了她的小孙子,今日她就绑了我儿子作为报复!”
闻茵嗤之以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婆婆一上午都跟我们在一起,哪有空去绑你的小儿子?”
“你这多嘴的娘们,看我不抽你大嘴巴子!”
丁巳撸起袖子要打人,却不防被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掐住喉咙,霎时没了话。
陆景掐住这狗东西的脖子,单手将他举了起来。
丁巳的脸色从朱红变成绛紫,不停踢动双脚,用手指抠陆景的手,那只铁手却纹丝不动。
他带来的那些帮手,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来帮忙。
闻茵眼看这狗东西要断气了,轻唤了一声“行之”。陆景手微微一松,那肥头大耳的家伙便重重摔在地上。
丁巳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子竟有如此怪力,在他手上连吃几次亏,他再也不敢妄为,只退到那伙帮手背后,壮着胆子道:“老婆子,别以为你找了帮手就没事了!要是我儿子今日还不回家,我定然要去报官,到时候看谁能保得了你!”
阎婆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要找人吗?待我问问酒神你儿子的下落,你自去寻找,可好?”
丁巳一怔,好像没想到阎婆竟会如此好心。
“额……哼,你爱问就问,若是找不到人,我左右不会放过你!”丁巳嘴硬道。
阎婆闻言,用手掌抚平散乱的头发,又搓了搓松垮的脸皮。
待她放下双手,闻茵看到了一张很奇怪的脸。
前一瞬,她还是一位散入人群之中救再也找不到的老太太;眼下,面上却笼罩着肃穆的光辉。
阎婆从里间取出一坛酒,将酒神像座下的三个酒盏斟满,然后跪下去郑重祷告:
“酒神大人,今有丁巳的幼子福昌走失,若您知道他的下落,还请明示。”
奇怪的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
满满的三碗酒,竟一点点退下,好像有看不见的人在喝酒。
闻茵看向陆景,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神色淡然地站在一旁,抱着双臂不远不近地旁观。
少顷,三个酒盏都空了。阎婆起身,转向丁巳道:“你儿子在镇子外面的小河边,快去找吧。”
“哼,要是我儿子不在那儿,看我回来不把你这破庙砸了!”
丁巳一边口出恶言,一边咋咋呼呼地吆喝着,让众人跟着他一起去找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