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这一桌,除了白陶外,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些酒,气氛也比平时热络。
大牛已经开始勾肩搭背,“ 陶哥,我跟你说,跟着咱们铮哥混准没错。
想当初在军营的时候,铮哥作为百夫长,对我们这些手底下的人,那叫一个好。别的百夫长手下的兵都可羡慕我们了。
记得有一次,粮草没到,咱们饿的实在没东西吃,铮哥带着他手下所有十夫长,跑到深山里打了好些猎物,还受了伤。
军中纪律严明,这事儿本来是不被允许的,最后铮哥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挨了20军棍,还被降为十夫长。”
邱大牛作为当时裴铮一手提拔的十夫长,现在想起这事儿,都感动的流眼泪。
“ 陶哥,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铮哥被别的百夫长笑话惨了,因为官大一级,可劲儿欺负咱铮哥,还好咱铮哥厉害,没多久就立了功。又重新当回了百夫长。”
裴铮看邱大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伸手把他面前的酒碗端开。
白陶没想到裴铮以前还是个百夫长,不过这人就给人一种能信服的感觉,看起来也沉稳内敛。
见邱大牛哭到打嗝,白陶只好轻声安慰这个八尺大汉,“ 现在天下太平,你们也解甲归田,日子都会好的。”
没曾想说到这个,邱大牛起身就抱拳跪在裴铮面前,“ 我本是一个乞丐,不想饿肚子,才去参了军,幸好遇到铮哥。
等仗打完了,我们这些被遣散的,又无家可归,临走前一天,铮哥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清河村,不然我现在不知道在哪儿流浪。”
邱大牛抱着裴铮的大腿哭,“ 铮哥,我一直都当你是我亲大哥,以后我会孝敬你的!”
见所有人都放下碗筷盯着他俩看,裴铮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大牛喝醉了就是这个德性,但还是没忍住,伸腿踹了大牛一脚,拿出在军中时的模样,“ 滚起来,再哭上军棍了。”
邱大牛一听要挨罚,有一种梦回军营的感觉,立马爬起来,站的笔直。
裴铮指了指门外,“ 滚出去醒酒。”
“ 是。” 邱大牛接到指令后,东倒西歪的出了门。
屋里除了宋以安见过裴铮这副模样外,别的都是第一次见,一下都被裴铮的气势给唬住了。
觉得这人挺威严,有种大将军在此的感觉。
白陶眼里流露出崇拜,这男人也太帅了吧,好酷!
好半天张叔才说话,“ 咱们铮子再也不是小时候的铮子了,长大了,有气势了。”
兰婶回过神来笑了,“ 有气势好,没人敢欺负,你刚才那几下还挺唬人。以安,铮子平时在外打仗就是这副模样?”
宋以安点头,“ 嗯,铮哥很厉害。”
他原本是军中书吏,解甲归田后,和大牛一样无家可归,便跟着裴铮来了清河村。
里正得知他参军前是个秀才,便时常叫上他一起去镇上办事儿,算是个帮手,平时帮村里人写写信件和契书。
村里不少人瞧他和大牛盖了新房,买了地,都想将女儿或者哥儿嫁过来。
只是他俩才从尸骨中活下来,想过两年悠闲日子,也就不急着成亲。现在这日子对于他和大牛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几人在兰婶家待到二更天,邱大牛在外面站着睡着了摔在地上惊动了一屋人。
大家连忙跑出去看,发现人靠在墙角睡得香甜。
张路生直乐,“ 这还睡着,应该没摔疼。”
白陶对大牛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这真是个人才。
要是他手机能开机就好了,这一幕说什么也要给记录下来。
张叔从屋里拿出个火把,“ 行了,你们快把大牛弄回去吧,这个天这么睡容易染上风寒。”
“ 那我们先回去了,今天谢谢款待。” 白陶接过火把,在旁边引路,裴铮和宋以安扶着邱大牛往回走。
大牛半路迷迷糊糊有点意识,发现自家俩好兄弟都在身边,傻笑一声又倒头睡。
白陶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边走边睡是如何做到的?
裴铮突然想起里正之前跟他说的事儿,“ 里正说年后村里盖个学堂,让你当先生,考虑的怎样?”
宋以安伸手把不安分的大牛扶正,“ 前两日跟里正说过了,束修可以低一点,就是我从军中出来,管理孩子难免严厉些,希望到时候为人父母的不要责怪。”
裴铮点头,“ 村里孩子难免有些调皮,是该提前说清楚。”
宋以安感慨,“ 以前刚考上秀才那会儿,不知天高地厚,还想着去那金銮殿上闯一闯,如今看来,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教书育人也很不错,没准我的哪个学生就成了状元。”
白陶好奇,“ 安大哥是几岁考的秀才?”
“ 17岁那年,也是那一年参的军,运气好,进去就在铮哥手下做事。我力气小,干不了上阵杀敌的事儿,铮哥就跟千户推荐,让我做个书吏,给手底下的兵写写家书,整理资料,记录粮草。不然按我这模样,早就成为一缕亡魂了。”
白陶借着火光打量裴铮,平时刚毅的面庞在火光下也柔和许多。他想,村里那些怕裴铮的人,肯定没有和裴铮接触过,不然怎么会怕他?
明明是个顶好的人,在下属和好友的眼里是,在兰婶一家眼里是,在他眼里也是。
到了大牛家院门口,宋以安伸手掏大牛的衣兜,拿出钥匙开门。
进了厢房后,两人费力把大牛扔到床上。
白陶看了一眼有点杂乱的房间,以及堆在床角没洗的衣物。庆幸自己是借住在裴铮家。
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比较爱整洁,大牛的家跟他这个人一样,不拘小节,很是随意。
宋以安活动活动差点被压垮的肩膀,“ 行了,铮哥,白陶,我先回去了,你们上山注意安全。”
“ 既然要当教书先生,该准备的都得准备。” 裴铮难得多说两句话。
“ 知道了,铮哥,这学堂都还没开始建呢,我慢慢准备,不急。”
白陶见裴铮临走前还给大牛盖好被子,忍不住感叹,“ 你对他俩都挺好。”
“ 他们信任我,跟着我回了清河村,我就得对他们负责。”
还有一点裴铮没说,盖被子这事儿,还是他给白陶盖过几次后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