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胡乱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襟,便去叫李元请云季进来。
他进来之后,头都不曾抬起,直直的跪在地上,给朕请安。
朕十几年不曾见过他,他也跟朕一样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朕就这样看着他,他一身素衣,瞧着消瘦了不少。
“起来吧。”朕伸手去扶他。
“陛下,是臣侍教女无方,唯愿一死,求陛下饶景儿一命。”
朕愣愣的看着他,他还是那般跪在地上,也不抬头。
朕转身,坐回上首,就这样盯着他,朕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你回去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退了下去,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抬头看过我一眼。
正盯着案台出神,不知又过了多久,李元又进来了。
君后薨了。
我没注意李元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站起身,往内殿走去,暗格里放了一幅画像。
画像上的人穿着红色的嫁衣,是云季,十五岁的云季。
突然画像上滴了一滴水,竟是朕的眼泪。
“陛下…陛下……”
谁?谁在叫朕?
“快,快,快来,陛下醒了!”
女皇睁开眼,是在她的寝宫,李嬷嬷站在旁边担忧的看着她,屋内挤满了一堆人,女官小厮和太医跪了一地。
“李元,过来扶朕。”
“是,陛下。”
女皇在李元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太医过来给女皇把脉。
“陛下,您是这几日太过劳累,加上气急攻心导致的昏迷,并无大碍,微臣开几副去火养身的药,过几日便能好。”
女皇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过了好半晌,才盯着瑟瑟发抖的太医,缓缓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
“都下去吧。”
“是。”
“贵君留下。”女皇一句话,让站起来的贵君,又重新坐了回去。
不一会儿,殿内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女皇和贵君两人。
好半晌,女皇缓缓开口道,“今日早朝之事,贵君如何看?”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
“那你觉得是景儿能担大任,还是施儿能担大任?”女皇状似无意的问道。
“臣侍不明白前朝的事,但施儿是臣侍的孩子,臣侍养育她长大,对她的脾气最为清楚,施儿被臣侍养的娇纵了些。”
“施儿是朕的皇女,娇纵些也无妨。”
这话看似无意,却也在提醒贵君,四皇女是只能是皇女,仅此而已,展贵君又怎会听不出来。
“朕乏了,你回去吧。”
“是,陛下好生休息,臣侍告退。”
贵君回到自己宫中便屏蔽了左右,去了书房。
“把这个交给陈公。”
“是。”房梁上飞身下去了一个人,拿了贵君桌前的信纸,便趁着黑夜去了四皇女府。
这边宫外的人,在陛下醒来之后就得了消息,知道没什么大事,就放下心来。
林初在整理安国公差人送来的分里的势力划分,以及一些人际关系。
还有一个月就要去分里了,那里鱼龙混杂,自己要提前做打算,早点结束才好。
不得不说,安国公送来的东西对林初来说确实很有用,帮了林初不少忙,减少了很多的麻烦。
“吱———”门被打开,萧扶光端着茶进来了。
林初绕过案台,快步走到了萧扶光的面前,接过了茶盏放在案台上。
“妻主,夜深了,我看你还在看书,就给你泡了杯茶,我前两天跟表弟学的,你尝尝。”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初。
“扶光泡的,那肯定是极好的。”林初看着萧扶光期待的眼神,说不出拒绝的话,拿起了放在案台的茶盏,喝了一口。
然后放下茶盏,又看了看萧扶光,“甚好。”
听到林初说甚好,萧扶光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那我以后还给妻主泡。”
“嗯。”看着萧扶光高兴的神色,林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句别伤着自己,让下人来就好,终究没说出口。
“夜深了,扶光先回房休息,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回去。”
“嗯,我回房等妻主。”
“好。”
林初收拾之后就回房了,搂着萧扶光入睡,一夜无梦。但四皇女府却有人彻夜难眠。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四皇女告了病假,说是染了风寒。
经柳宁一事,现在朝堂上安分不少,没以往那么多暗流了。
又过了两日,上朝时,刑部的人禀告说柳宁死了。
大殿之中一时陷入了死寂,但女皇却面色如常,只是命人好好安葬。
众人看到女皇这样,也就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及此事。
却没发现,女皇说好好安葬之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三皇女。
又过了几日,女皇宣布让二皇女跟林初和李韵一起前往分里。
四皇女告假,但三皇女还在这,女皇却派了二皇女去,朝堂上的人都是人精,怎会看不出端倪,看来这朝堂要变天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开始审视二皇女,虽然没做出过于斐然的政绩,但行事低调也没犯过错,家世虽比不上三皇女和四皇女,但也不算差。
就这样拉拢二皇女的人一时之间多了起来,但盛齐妤早就被墨染提点过。所以并没有因此开始大肆拉帮站队,而是以分里一事为由,在府里研究分里形势,闭门谢客。
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大半月,来到了启程前往分里的日子。
“妻主,此番凶险,你一定要小心啊。”萧扶光看着林初,满脸担忧,这段时间妻主一直在忙,几乎都是整天呆在书房。
他去安国公府的时候,也听表弟说过,分里位于边境,很是危险,这让他不免担忧。
“扶光放心,我一定安全回来。”说着把萧扶光带进怀里,安抚的亲了亲他的额头。
林初与其余人在城墙边汇合,一行人便启程前往了分里。
与此同时,女皇也踏进了天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