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片子彻底放完,时遥就转身走了出去。
港城大道这一块,是最新建设的城区,也算是h市政府最新的试验品,城市热岛效应在这里影响很小。
凌晨的街头,冷风簌簌,时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开着车回了家。
季宴礼坐在丰盛的餐桌前,看着时间嘀嗒,却一点要吃饭的念头也没有,直到餐桌上的饭菜一点点冷却。
一些菜的油脂浮在了菜汤上,看上去让人倒尽胃口。
季宴礼的目光也随着菜品的冷却一点点暗了下来,王妈让他吃饭,他也没拒绝,只是一口一口的用冷菜就着冷饭吃,直到后面想吐才停下。
季宴礼才知道,原来等人是一件这么漫长的事。
时遥知道这件事,还是在大年初一,从王妈的口中得知的。
往年也就是除夕,他们才会回老宅吃一顿团圆饭,呆到大年初一,又从老宅回到丽水湾。
王妈的老家在川西一代,家中亲缘淡薄,很难得才会回去一次,年年过年也都是在丽水湾过的。
时遥一直记得当初她对季宴礼说的那句好,趁着大年初一,时遥拿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来了丽水湾。
王妈快步走出来,看到时遥,眼睛里泛着泪光,同吃同住了三年,早就像是亲人一样了,此时再重逢,倒是有一种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感觉了。
时遥主动跟王妈问好,王妈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时遥一说才知道,这里的大部分东西,竟都是给自己的。
偌大的别墅,平时也就王妈和另一个钟点工阿姨来打扫,此时钟点工阿姨回家过年了,这里也就只剩下了王妈,空旷的紧。
看到时遥目光落在还摆在桌上的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是先生昨天吃剩下的,昨儿先生饭吃的晚,我没来得及收拾,今儿个我以为没别人来,本想将就将就对付一口的,也就还没收拾。”
时遥点点头,还是问出了口:“今天季宴礼不在吗?”
王妈点了点头说:“先生今天去老宅了,怕是晚上才会回来。”
时遥只表示明白,也是她来的不巧了,既然不在,她本不便多留,奈何她本意就是来看看王妈,多陪陪王妈也好。
王妈本想把剩菜倒了重新做一些的,被时遥拦住了。
“既然就我们俩,那就这样简单一点吧,把菜热一热就能吃。”
王妈点点头,应了好。
坐在饭桌上,时遥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好在王妈热情,从衣食住行聊到生活状况,一点没让话落在地上,时遥也认真的回答。
饭吃完了,也该到了走的时候,时遥走之前,交代了王妈几句,王妈也都知道时遥想说什么了,无非是熬些小米粥,少让先生吃生冷的食物,以往每次时遥外出之前,总会这样嘱咐她。
如今这样的场景,再次显现,倒是有些让人怀念,想来夫人的心里,还是念着先生的,王妈内心有些喜悦。等到时遥走后,算着季宴礼回来的时间,王妈按照时遥的吩咐熬下了小米粥。
时遥对于王妈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也不会知道季宴礼在回到丽水湾看到小米粥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时遥来过。
驱车回到家,难得懒洋洋的躺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也许是身体没好完全,还是有些困倦,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等到起身,还是被路潇潇在外面一个劲儿按门铃的声音吵醒的。
路潇潇抱着她的腰撒娇,小渣女最会这一套了,对谁都用,一用一个奏效。
时遥眉眼温柔,也不管路潇潇刚进来带着一身的冷气:“怎么了?”
“萧尚言在东城新开了个bar,今天开业,让我们去支持他,去不去。”路潇潇像是在征求时遥的意见。
时遥听见挑了挑眉,春节当天开业?萧尚言也真会挑日子。
也没告诉路潇潇自己还没吃饭,直接就答应了下来,时遥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们愿意带着她玩,多少是看在路潇潇的面子上。
从前的她,没什么大目标,对人际交往,也不是很在意,可她现在什么都缺,什么都要,活在世界上,哪里能够事事顺心,有些事,还是需要自己去妥协才能换来的。
跟着路潇潇到了东城,新开业的店面很大,连门口摆出来的花篮都要比人家的更精致,这样高调的作风,很符合萧尚言的性格。
一走进门时遥就听见了萧尚言咋咋呼呼的声音:“不行就给我换了,什么东西,唱个歌还挑三拣四。”
原来是一个驻唱的女生,萧尚言看她算是有几分姿色,想把她带到包厢,专门为他们唱,女生不同意,这遍闹起来了。
这倒也是女生不懂事了。时遥低垂着眼眸,心里暗暗的思索,随后又被自己的想法一惊。
跟着路潇潇到包间,包间内烟雾缭绕,分不清是尼古丁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时遥闻着想吐。
萧尚言在外面闹够了,也就上桌了,这回叫的人不少,时遥甚至没有上桌的机会,还是路潇潇强硬,硬把池越拉了下来,换时遥上。
用路潇潇的话就是“你这个技术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时遥腼腆的笑着,两只小梨涡若隐若现,偶尔和他们一块过过嘴瘾,说到后来有些渴了。
“拿杯水过来。”
也不知道是在吩咐谁。
直到后来林含奕端着杯水走了过来,时遥抓着牌的手抖了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遇到她。
林含奕面上扬着得体的笑容,将水杯端给刚刚说话的一位少爷,像是不认识时遥的样子。
这样一幕和她刚回国的时候,得季宴礼庇护时,何其相似,只是角色对调了一下罢了。
看着林含奕的样子,时遥也跟着假装不认识。
有人打牌,有人打麻将,有人笑着赢钱,有人端茶倒水,你我之间酒杯相碰,偶尔液体会撒出来,一室的纸醉金迷。
直到要离开时,时遥才有机会和林含奕说几句话。
她们意外默契的在洗手间相遇。
“怎么?很瞧不起我?”林含奕说话声音只有清淡。
时遥摇摇头:“只是很不可思议。”
“我总得生活。”
是啊,总得生活,总得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吧,她比林含奕又好到哪里去。
身上的衣服被尼古丁浸染,气味穿到时遥鼻子里,想吐,但因为天气冷,又不能脱下。这和她自身何其相似,既厌恶这样的灯红酒绿,又不得不让自己努力融入其中。
从前有季宴礼,如今只剩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