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裴九娘突然涌出一股子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能控制他们一样。
就像是中蛊。
让她一叶障目,认不清自己的儿子,却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味地对别人的孩子好。
对。
就是这种感觉。
她越想下去,越觉得细思极恐。
不禁出了一层冷汗,浑身忍不住发抖起来。
顾廷之察觉她的反常,也是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她,焦急询问,“你没事吧?”
目光里的担忧作不得假。
“顾,顾廷之,我,我突然有些,有些…”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会不会当她是失心疯?
“慢慢说,不要急。”
顾廷之从未看到过裴九娘这么害怕。
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就是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能控制人的心智。”
裴九娘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还是把那种感觉说了出来。
而且很奇怪,刚才她突然有种很窒息的感觉,好像有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每吐出一个字,都很艰难。
她知道说出去没人会信。
可刚才那种感觉,很真实,她梦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什么?”
顾廷之看她脸色很差,尤其刚才,脸色突然涨红,好像随时都要喘不上气,可真是吓坏了他。
“没事,兴许只是错觉。”
她呢喃,没有再说下去,一瞬间,那种被人扼住脖子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她整个人都心事重重。
吃过饭,顾廷之亲自驾马车送他们去国子监,看着一大一小携手走进国子监,他才离开。
顾煜一直反应平平,只是在听到身后马车离开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回头,快速看了一眼。
裴九娘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戳穿。
很快,他们到了国子监。
只是原本静谧的国子监,这会儿却挤满了人,把前面的路都挡住了。
裴九娘拉着煜哥走近了些,就看到人群中央有个身穿薄纱打扮妖娆的女子,正在人群里卖力的说着什么。
而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小女孩,正是顾玉脂。
顾玉脂先看到裴九娘和煜哥,急忙轻轻扯了一下温蓉的衣袖,温蓉才抬头朝外一扫,目光落在裴九娘身上,先是一愣,随即便对着周围人谦然一笑,然后拨开人群,重裴九娘远远行礼,“夫人,您来了?”
此话一出,大家伙纷纷看向裴九娘,裴九娘心里纳闷。
听到有人小声道,“这女子说住在侯府,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跟裴夫子认识。”
“是啊,既然是裴夫子认识的人,那想来是好的,裴夫子的人品,咱们信得过。”
闻言,温蓉有些惊愕,随即却忍不住惊喜。
她来这里就是故意给自己新开张的铺子做宣传的。
以前她能接触的人阶层太低,他们都不识货。
最近她重新思索了一下,决定走上层路线。
国子监里都是权贵子弟。
顾玉脂和顾西珏又在这里。
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她今日特地打着送顾玉脂来的旗号,来国子监。
还特地把自己之前研究的薄纱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这是她之前做的,当时觉得肯定畅销,可是却根本没人买,还积压了很多存货。
新铺子开张,她决定先把存货卖出去,回笼一部分资金。
也好让刘氏看到她的能力。
可没想到,她费力说了半天,虽然有人觉得薄纱好看,却没人买。
她觉得这些人肯定太迂腐了。
这么好看的布料,又好看又凉快,他们不买,肯定是有问题。
却没想到裴九娘一来,那些本来犹豫不决的人竟然有些松口了。
她立即抓住希望,上前,“夫人,您上次不也说这薄纱好看?你看,我做成衣服了?是不是很好看?主要还是凉快啊?”
温蓉说着,还特地转了一圈,薄纱随风摆动,竟然有些透明,她里面穿的亵衣的颜色和花样都若隐若现。
国子监虽然有女学子,可还是男学子居多,这会儿都纷纷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温蓉,几个纨绔的,还忍不住吞了几口唾沫。
也有老实的,已经忍不住捂着眼睛,“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闻言,温蓉立即不高兴了,指着那人,“你什么意思?怎么就有辱斯文了?不就是穿的清凉一些?我们自己的身体,穿什么碍着你们了?不愿意看,那别看,别以为我不知道,越是你们这些装的道貌岸然的,越是私下里混账的很。”
温蓉敢这么说,也是仗着那几个人穿的朴素,知道大概是寒门子弟,无权无势。
几个人被温蓉这么一骂,当即捂着脸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温蓉也没在意,低声嘟囔了一句,“走的好,反正也买不起。”
随即又拉着几个穿着富贵的继续推销薄纱,还不忘拉上裴九娘。
“我们夫人其实在府里也很喜欢穿。”
此话一出,大家的目光瞬间转移到裴九娘身上,纷纷露出不敢置信来。
其实有几个也觉得挺好看,只是太大胆了,怕买了我不敢做衣裳,怕被人打上不守礼节。
可一听裴九娘私下里也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毕竟裴九娘可是如今国子监唯一有官职的夫子,又是侯夫人,她都敢穿,那?
裴九娘没想到温蓉这一世又开始推销薄纱。
上一世,她就不顾她的劝阻非要卖薄纱,还打着她的旗号,虽说大赚了一笔,可招惹了很大的麻烦。
一向重礼的御史后来特地狠狠参了一本。
加上有位买了薄纱穿了薄纱做的衣服的女子,落水被男子看光,女子受不了大家的议论,最后吊死了。
这之后,又出了几家以女子穿薄纱有辱风化为由,跟原本定亲的女子退亲。
之后穿过薄纱的女子和其家人人人自危,甚至把元气撒在售卖薄纱的人身上。
上一次一开始闹大的时候,温蓉还不以为意,觉得古人什么的太保守,还冲去跟人吵架,可后来闹得越来越大,她直接躲起来,全都是裴九娘解决的。
她堂堂一个侯夫人,被人指着骂,被丢菜叶子臭鸡蛋,最后还被刘氏指责,被顾廷之埋怨。
而温蓉却从没站出来替她说过一句话。
想到上一世的事情,裴九娘忍不住出声打断,“这位温姑娘,我跟你好像没有那么熟吧?
而且你说什么我喜欢?”
裴九娘面带鄙夷的扫了温蓉和顾玉脂一眼,随即轻蔑一笑,“这种有伤风化的东西,我可不敢。”
什么?
温蓉懵了。
没想到裴九娘竟然会直接当面拆台,一时间脸色难看至极。
尤其原本还已经想要买的,一听这话,登时跟看到瘟疫似的,就更让她火冒三丈了。
眼看裴九娘把她生意搅和了,却拍拍屁股要走,温蓉忍不了了。
直接冲着她喊道,“对,别人都有伤风化,就你遵礼守节,可那又怎么样?一个女子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就算做了夫子做了官又如何?你就没想过,为何侯爷一去边塞五年都不回来?还不是因为你太古板不懂情趣?
倘若你能生动有趣一些,那你也不会被人嫌弃。”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去看裴九娘。
原本羡慕裴九娘的,这会儿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以,裴夫子是因为被自己夫君厌弃,才会来国子监的?
亏的她以前该崇拜裴夫子,觉得她一个侯夫人,不仅打理地了家事,还能做好夫子。
有人忍不住偷偷把裴九娘一身颜色有些灰暗的衣裳和温蓉身上的薄纱做了对比。
别说,还是薄纱好看。
有人想起跟夫君晚上同床的时候,若是能穿薄纱,也能增加情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