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白印素日猖狂与今时自若皆是仰仗其姓氏,毕竟当朝丞相的长房嫡孙,位尊名贵可攀皇子!至于说那来自东越的所谓将门嫡女,伏白印自不会放在眼中,连带初阳城,他也不以为意!
故中宫宫人被当庭绞杀,他虽惊诧,也只当是勋帝治政的严刑酷法。他夫妻行事皆手段酷烈,然他深信,此等酷烈必不至临到伏白一族!可是此一回,他似乎度错了上意!
勋帝也未与他啰嗦,径直询问,“你可知熏月庐内,受你鞭笞之人是谁?”
伏白印怔了片刻,扭头看向皇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若说知道,那便是与皇后同谋,冒天子之名私接东越女子入宫;若说不知,便是玩忽职守,中宫之内藏有数十来路不明之人他竟不察!他更不知道这算不算问罪,替初阳青门?风向当真要变?不至这样快罢?凭那女子?
勋帝见他不答,也看向皇后,再问一回,“皇后以为,他知不知道熏月庐内受他鞭笞者何许人?”
伏白印即刻争答,“臣知道,她是自初阳城来。只是管他谁人,叫嚣宫廷总是要论罪处刑。”
“你既然知道她自初阳城来,论罪处刑竟是由你裁定?”
“臣自然无此权限!也未敢僭越行事!臣是奉了皇后口谕!皇后要寻人,偏他一众越人推三阻四,那青门小子还敢叫嚣辱骂皇室,那青门女子更是直接与宫人撕扯,引族人攻击宫闱,臣为中宫侍卫又岂可置之不理?上前呵斥无用,惟是诉诸鞭威!臣职责所在,实无可避。”
“所以事之缘由是在皇后寻人?”勋帝重将目光投向皇后,“皇后口谕是要将所寻之人如何处置,何以引得他越人上下推三阻四,以命相博?祁禄还是杀前了!倒失一人证!皇后且自己说罢!”
皇后觑一眼伏白印,神色淡漠,缓言答,“臣妾依陛下口谕,只说寻人,并未说如何处置。”
“那么是祁禄擅权,还是中门少将军擅权?”勋帝质问,目色阴冷看向伏白印。
伏白印疾呼,“自然是祁禄擅权!臣赶到时他们已然打成一团!臣不过是助祁禄平乱……”
“那你方才又如何说青门小子辱骂皇室,青门女子拉扯宫人?可是你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臣……臣是后来……后来听祁禄说起……”
“朕方才问过祁禄,祁禄并无此言。皇后可以为证。”勋帝又看向皇后。
皇后即刻答,“臣妾确实只说寻人,祁禄也未敢擅权,祁禄之罪只在玩忽职守,未曾及时复旨。”
伏白印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后,“姑母此言何意?祁禄不说我如何知道青门小子言辞猖獗……”
“故鞭笞越地贵客是你一人主意?并非皇后授意?”勋帝继续质问。
伏白印一时未能反应,他原想借皇后之力避过勋帝问责,未想勋帝三言两语倒证了皇后“清白”,还真是双好夫妻!伏白印暗自冷笑,仍不以为意,“臣不知甚么贵客,只知是姑母为陛下接入宫廷的侍妾。管她姓青姓越,婢子而已!臣担责中宫安危、皇廷威严,岂容一婢子放肆!”
“她非是婢子。是初阳城武安大将军之胞妹,是越王亲封的静姝公主,是朕御旨亲笔召入帝都的宾客!至于是否入宫侍奉,尚须东越国书之答,司礼台册封之礼,方成定论!尔倚仗权势,猖狂宫闱,鞭笞贵客,遗患朝政,朕已问在当头,你竟还不知悔改!罢了!”勋帝长吁了口气,呼令左右侍卫,“带下去。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