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听了心里还挺失落,那年她十二,她外祖父还没流放,她母亲也没有意外去世。
再后来,他出现在陈家的时候就和她疏远了,也从没见他戴过那个香囊。装载着她对他爱意的香囊,缝香囊时的每一针每一线她心里想着的都是他啊!可这份情意终究是她错付了。
如今陈家的她已经落马而亡,他戴着那兔子香囊又有何意义?任紫秋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之后忽地松开了。她向身后微倾,绿果靠了过来,任紫秋向她嘀咕了几句,她点点头离开了亭子。
任紫秋收回看向对岸的目光,往事堪堪亦澜澜,前路漫漫未可知!
刚刚上水榭演奏的女子琴艺果然了得,引来两岸阵阵称赞声。湖中央的水榭看似随意何人都可以上台展示,可自己若是没有点真本事,又有谁会自取其辱的上去任人品评呢!
着粉色衣裙鹅蛋脸的少女琴音刚落,就另有几位少女跃跃欲试,前来挑战。若不是对自己琴艺有十足把握,光是上去的勇气都要酝酿许久。
此时水榭上是一位身着白衣襦裙的素雅女子,只见她气定神闲的入座,点豆似的琴音旋即密集响起,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景象。琴弦叠音重重扣人心弦,两岸的少男少女都被这抑扬顿挫的音律吸引了过去。
暖亭里的魏宏时而看向袁清的方向,时而盯着不远处的任紫秋。心里猜测她今日会登上水榭楼台吗?既期待又担忧!
思量片刻,再去瞧她,任紫秋竟不在位置上了。博谷凑近他耳语了几句,魏宏点点头,跟公主说了几句就退出了暖亭。
此时的任紫秋得了叶佩的信,跟顾氏借口小解便出了湖边长亭。顺着花园蜿蜒曲折的鹅卵石路一直往里走,叶佩说的竹林可不是她们刚刚来时的小竹林。
“小姐,那人真是不靠谱,只说花园竹林见,这花园我们都快走到尽头了也没瞧见他人。”红果压低着声音左顾右盼的四处打量。
任紫秋默不作声的继续往里走去,绕过一处观赏阁楼,在阁楼的后方就出现了一处绿竹密集地。
任紫秋也不知叶佩说的是不是这处竹林,这公主别院她们都是头次来,迷路了是小,若是撞见不该撞见的那就可大可小了。
今日来别院赏花的王公贵族,还有官家夫人小姐甚多,出点意外也是正常,只是这些意外任紫秋可不想自己摊上。
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红果果断的把任紫秋拉到竹子后面躲了起来。
“你刚瞧见没?陈家原本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刚落马去世才几个月,她那位庶出的姐姐就跑来参加这等宴席了。这陈家真是乱来!”两位穿粉衣女子从她们对面的小路走过来。
“你可小声些,她那庶姐陈雪元早几年就母凭子贵做了陈家二房嫡长女了。不过你说陈家乱来也真是没错,怎么能把妾扶正呢!”
“听说那陈雪元今日还要展示才艺,都定了亲了还跑来抛头露脸,真是妾生的,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另一位高个子的女子掩面说笑着,二人往月芽湖的方向走去。
任紫秋今日来一心只想知道叶佩都打听到了什么消息,真真是忘了陈家那位长姐今日也会来。刚刚从她跟前走过的时候,仿若隔世。
如今陈雪元已和袁清定亲,不久就是袁家的媳妇,而她成了女魔头任紫秋,此生她们还会有交集吗?
正当任紫秋思绪万千时,叶佩像是从天而降般落到她身旁,悄然无声。
“任大小姐,多日不见可还好?”叶佩着一身白色绣叶长袍,单手打着折扇,让人眼前一亮,俨然一副玉树临风的世家公子。
红果以为是哪位登徒子,刚要给他一拳。任紫秋递了个眼色给她,红果才收了拳头仔细瞧着了来人,往路口那去,替她家小姐把风。
任紫秋往绿茵处走了两步,将身子完全隐在绿竹林荫之下。“有消息了?”她没心思跟叶佩寒暄。
叶佩也收起玩笑神色,“任小姐,你交代在下的两件事你想先听哪一件?”
“随意!”
“那就从我费了些功夫才得到的消息说起。您让我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于曾几为何要跑去江南刺杀一个小小知县的事。”
“曾几已经死了你知道吧?”任紫秋打断叶佩的话,不无伤感的说了这一句。
“嗯,我知道。不过既然我跑了一趟曾几的湖州老家总不能无功而返,这也不符合我武功盖世消息灵通的大侠风范,知道我江湖名号不?人称‘包打听’!”叶佩又话唠上了。
任紫秋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上回劫持她的时候还说自己江湖人称“水上漂”呢,今儿个又成了“包打听”了,此人真是不靠谱啊!“不说我可走了!”
“诶呀~,别急啊!”
叶佩见任紫秋要走,连忙收起折扇压低声音。“曾几本是带着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姨母回老家养老的。刚到湖州老家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连夜赶往的江南梁州县,据我时间上的推断,他到了梁州县第二天才把那知县周炳和他夫人一块给杀了的。”
“他是得了什么消息?”若是叶佩所打听到的消息为真,那曾几就是临时去的江南杀人。
而他到了梁州县并没有立即下手,是在等什么人还是要确认什么消息呢?任紫秋心里盘旋一二,却还在云里雾里。
“这个我还在打听,说来也是奇怪,他到湖州老家当夜就走了,可第二日他那姨母也消失了,我到现在也没打听出来。这家伙藏人的本事居然比我厉害。”
“会不会是跟他一起去了梁州县?”任紫秋知道应该不可能,去办急事带着老妇多有不便。
“不会,我一路探访他入住的客栈,他是只身一人前往的江南。”叶佩对自己打听来的消息百分百肯定。
“为何要去杀个小小的知县呢?为此不惜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任紫秋自言自语,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