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祈听到路西的声音只是微微偏过头,礼貌的低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却并没有出声回复,她似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过,是人设么?冯垣一边想着开始观察右边那三个穿着常规黑白配色的礼服的人,这三个人之间明显是互相认识,正在互相低声的交谈,似乎只是常规的参加一个有点熟悉的人的晚宴。
身侧的贝拉一直用着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路西,但是路西却一分眼神都没有给过来,注意力全放在了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赵祈身上,很值得探究的关系。
有些拘谨的崔西自从喝完酒之后就一直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安安静静的没有作声,似乎和整个晚宴格格不入。也没有人把目光看向她,更别提主动找她说话。这个叫崔西的是个边缘人,似乎和在场所有人都没什么亲密的关系。
冯垣低下头,从有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度之后,自己就一直能感受到身上有些地方正在时不时的产生一些又痛又痒的感觉,像是伤口结痂的痛痒感。自己的两只手看起来有些粗糙,显然是经常动手干活的类型。
秉着探究的心理,冯垣挽了一下袖子,白色的衬衫下面,冯垣的小臂上是一条顺着静脉向上延伸的伤口。看伤口的形状,很大概率是那种锋利的匕首顺着血管往上划出来的,目的是翻开自己的血管。自己这个人的人设看起来有点自残的倾向。
就在冯垣打算低头看看腿上的疼痛的位置的时候,有人开始讲话。
“哦!凯尔!”罗纳德手上拿着酒杯缓缓摇晃,撑在桌子上,侧身看向冯垣。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热情,又很浮于表面“今天的凯尔怎么这么安静,我们那个擅长活跃气氛的活泼开朗的凯尔呢?”
罗纳德的一番话成功的又让桌子上所有人的注意力或多或少的都分给了冯垣。
“是有什么心事么凯尔?”罗纳德继续说道“坐在美丽的贝拉小姐旁边不自觉的拘谨了?还是说对着雅夫人的美貌神魂颠倒了?又或者,对着我们英俊的路西少爷自惭形秽了?”
听到罗纳德的话,贝拉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厌恶,可是她并没有出声反驳,是不敢吗?冯垣用余光看着旁边的人,收起心思对上了罗纳德的视线。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想怎么才能让安琪更开心一点。”冯垣用苦恼的语气说着“安琪今天是生日,有什么新的生日愿望吗?”
冯垣一句话把所有人的话题拉回了主题,今天是安琪的生日,这些人也是为了庆祝安琪的生日而聚在这里。每个人的性格看起来都十分的真实,似乎每个人之间都有着或多或少了联系,除了那个叫崔西的女子。
而且直到现在冯垣才发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他并不能明确的判断除了自己和赵祈以外有谁是游梦者。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每个人都有可能不是。通过判断游梦者是谁来判断谁是那个不应该存在的人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现在看来,这个梦境里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游梦者隐藏在这个身份后面扮演自己的角色。就是不知道一旦做出不符合人设的事情的后果是什么样,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就算有人真的做出了不符合人设的事情,好像也观察不出来什么后果。多亏这个叫罗纳德的绿孔雀,给自己透露了一些和自己相关的人设,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装下去。
那边,过生日的赵祈依旧冷漠的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因为赵祈的话牵动情绪。这是什么人设,沉默寡言且阴郁的大小姐?冯垣观察着赵祈的状态在心里暗暗想着。
“大小姐会有什么生日愿望呢?”罗纳德被冯垣转移了话题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赵祈,依旧是张扬热情的样子。
安琪并没有被他开屏的样子吸引注意力,而是伸手轻轻的拽了一下身侧安德鲁的袖子。安德鲁感受到拉扯感直接侧头看向了自己的妹妹。赵祈并没有开口,而是用一双眼睛和安德鲁对视。
两个人像是根本不需要语言的交流,对视结束后。安德鲁对着身后轻轻的拍了一下手。餐厅内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桌子上的蜡烛还在为众人提供亮度,所有人的表情都在昏暗的灯光里变得晦暗不明。
一个蛋糕从安德鲁身后的门外被推了进来,但是看不到人。蛋糕车上是一个三层蛋糕,蛋糕的最上层是一大一小两个小人,看起来是穿着礼服的安德鲁和安琪。整个蛋糕是以白色为底色的一个大城堡,暗红色奶油的奶油做成绸带缠绕在城堡一样的蛋糕上,在昏暗的环境中像是凝固的血液。
有十二根蜡烛插在上面,像是旗帜又像是烟花,蜡烛的火光闪烁在整个城堡之上,好像整个城堡都起了大火,作为生日蛋糕来讲,有些过于不详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轻快的音乐声响起,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唱了起来。周围的环境昏暗,根本看不出来音乐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冯垣拍着手跟着唱着生日歌。
生日歌唱完,赵祈深吸一口气,把上面所有的蜡烛吹灭。灯光亮起,每个人的神色又都有了些许的变化。首先是汉弗莱和伯纳德的位置互换了一下,雅身上的衣服出现了被人抓住过的褶皱。
身旁的贝拉脸色红红的垂着头,嘴唇也有些红肿,面上有着很明显害羞的神色。而崔西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正有些惶恐的看着餐桌上的所有人。在变黑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可是又和自己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对面的路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放到了下面的腿上,依旧神色温柔的看着身边的赵祈。这个叫路西的一定对赵祈这个身份有着什么目的。整个餐桌上只剩下安德鲁和赵祈还没有任何表情,而罗纳德正一脸厌恶的擦着自己的手。
这群人的关系看起来真的异常复杂,冯垣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蜡烛已经吹完,蛋糕以等分的方式出现在了每个人面前的盘子上,每个人盘子里的蛋糕都很像是一个缩小的房间。房间内的装修因为缩小而简略了很多,但是依旧有着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这种明显现实中做不出来的蛋糕并没有引起其他人惊讶的神色,所有人都好像是习以为常一样。
“小安琪,怎么还不笑一笑啊?”罗纳德叉起一块蛋糕放在嘴里,面上露出了些许享受的神色。”凯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想了这么久还没有逗笑我们的小天使啊?“
冯垣并没有慌,结合已知的所有条件,他大概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引起安琪的笑容了。他拿起面前的叉子,在自己左手的五个手指上挨个戳了一个口子,血珠成串的从五指上滴落到他面前的蛋糕上。
对面赵祈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冯垣的动作吸引,目光痴迷的盯着成串的血珠滴落在蛋糕上,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安琪妹妹笑起来真好看。“路西目光宠溺的看着赵祈,似乎并不觉得她喜欢看人流血有什么问题。
那边的罗纳德见状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冯垣可以这么快就反应过来,随后嘲讽的对着路西开口“叫一个比你小十多岁的小姑娘妹妹你也真好意思。“
这个人好像闲不住一样,在每个人身上挑事,并且以此为乐。
听到罗纳德的话,路西英俊的脸很明显的扭曲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温和的转过头看向罗纳德,用他温柔有礼的声线开口“我和安德鲁是差不多的年纪,叫安琪妹妹很正常。“
“呵。“罗纳德很明显的嘲讽了一声,很明显看不上路西。
贝拉在路西夸赞安琪的时候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桌子下的手指在不自觉的绞紧,明显失去了血色。她和路西很大概率是互相认识的状态,甚至之前可能还很熟,有种比较亲密的关系,不过这种关系应该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路西一直在对着赵祈献殷勤,是对赵祈有所图谋,图谋的应该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象征的财富或者地位。从言行举止上来讲,这个人平时一贯给人的感觉就是这种温柔得体的状态,完美的掩盖了所有肮脏的心思。不得不说,这副模样基本上可以骗过桌子上的大部分人,除了那个罗纳德,和那边的雅夫人。
雅夫人的目光重点从始至终都只在安德鲁身上,看起来安德鲁兄妹的身份地位应该非常高,有人求财有人求权。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对自己自残的行为露出任何的异样表情,对这个妹妹的爱好表现出超出常人的包容。
“罗纳德先生,你的话太多了,今天是安琪小姐的主场。“贝拉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开口对上了罗纳德。
听到贝拉的声音,罗纳德转回身子,看着贝拉的目光里有明显的厌烦“我觉得,你应该还没有资格称呼我为先生。而且,安琪小姐那么喜欢热闹,我想她不会介意的。“
说完,罗纳德对着赵祈和安德鲁的方向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对啊对啊,今天是小安琪的生日,当然得热热闹闹的。“唐明显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开口就是在附和罗纳德的话。
这个罗纳德的身份似乎也很尊贵,尊贵到可以不给大部分人面子。贝拉被罗纳德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目光委屈的看了一眼那边的路西,却只看到路西正低着头和安琪说话的场面,不由得更委屈了。
崔西一直在状况外,远离了一切纷扰,甚至连罗纳德都没有分给她一点目光,接连找了一个人的茬的罗纳德听到唐的声音就把目光转向了唐。
“哦,原来是最近势头正盛的大商人唐阁下,现在才看到你真是有点失礼啊”罗纳德嘴上说着失礼,但是看着唐的眼神有着明显的鄙夷“坐在雅夫人的旁边怎么样?有没有被雅夫人身上那种和铜臭隔绝的气息深深的吸引。”
一句话,让两个人都被勾起了火气,罗纳德却依旧在输出。
“这样一看的话,雅夫人你和唐真是有缘分啊!不如相处一下试试?说不定这位可以和你一起步入坟墓呢?“话里话外明显的点出了唐对雅夫人的幻想,和雅夫人有亡夫的事实,甚至听这个口气,雅夫人的亡夫死的也很蹊跷。
一番话成功的让桌上的氛围变得不那么友好。那边明显互相认识的三个人坐不住了,那名叫吉姆的人端着酒杯,站起身。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中有着些许的惶恐,带着讨好的说。
“安德鲁先生,政府派我们过来参加您妹妹的生日宴,祝您妹妹健康平安幸福快乐。”
说完后,对着安德鲁和安琪满饮杯中的红酒,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红润。在他坐下后,他身边的汉弗莱和伯纳德都凑到了他耳边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冯垣勉强能听到什么航线,运输等等词汇,是政府那边要过来和这位安德鲁先生求合作,这三个人都是政府的代表。
很好现在知道了,这个桌子上有商人,有政府,有身份尊贵的贵族,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就是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在为赵祈的角色庆生。那么这个叫崔西的人会是什么人?她和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纠葛,一直保持着沉默寡言的状态,不想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表现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可是这太明显了,梦境怎么可能会把答案一开始就放出来。就在冯垣想着的时候,主位上的安德鲁动了,他拿起酒杯,对着崔西遥遥举杯,面上的神色似乎温柔了很多。
“崔西,谢谢你参加我妹妹的生日。”
纠葛来了,她是安德鲁认识的人,冯垣顺着话题看向了崔西。被直接点到名字的崔西面色一下子通红,似乎是尴尬又似乎是害羞,总之整个人变得无所适从。她战战兢兢的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和安德鲁对着喝了一口,然后继续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