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你来得刚好，太子殿下怕是不知道，嫌犯在没有完全脱离嫌疑之前，是不能有人探视的。公主……这你不是知道的吗。”
包居石这话意有所指。
“本宫自然知道。”
楚寒雪对着他的声音冷冷的，可到了楚寒星那里却完全换了一种态度。
“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楚寒雪抓着他的衣袖，像小时候一样，将身体的重量全部挂在楚寒星的身上。
可只有楚寒雪自己知道，她的体力就只能到这里了。
“哥哥，这里是包少卿的地盘，想进去确实不容易，还要付出些代价呢。”
“什么代价？”
楚寒雪瞥了跪在地上的包居石一眼。
“包少卿，我能说吗？”
她这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与昨夜判若两人。
“公主殿下说笑了。”
“那我现在能进去吗？”
“自然可以。”
包居石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并非有意拦着太子，而是太子来得太早了，他还不确定沈凌霄有没有死……
若是他不死，看见太子殿下，将自己的遭遇全盘托出，怕是自己这少卿之位是保不住了。
若是他死了，那寒虫必定化作透明，溶于水中，任谁看不出半分端倪。
就算是看见他已经死在了水牢中，也怪不得他。
不过仔细想想，昨日他放了那么多寒虫，他身上又有那么多的伤口，怕是连昨夜的后半夜都撑不过去才对。
若不是因为昨夜圣宣王突然到府上，他一定会亲眼看着沈凌霄咽气。
说起来，昨夜圣宣王突然到访，竟问了许多几年前的案子，不痛不痒。但他总觉得其中有些缘由。
“小雪！你为何能进去？”
楚寒星的声音打破了包居石的回忆。
“秘密！”
楚寒雪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
“哈？跟我也不能说吗？”
“不是我不说，是包少卿不敢让我说。”
包居石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公主说笑了。”
“那我能进去了吗？”
“太子殿下怕是不行……”
不等包居石说完，楚寒星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包少卿的规矩我也有所耳闻。”
楚寒星不曾看他一眼，而是身形笔直，一身贵气。
“今日我也是以嫌犯的身份到这里来的。”
“什么？”
包居石心下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太子殿下也愿意为了沈凌霄……
“她……”
楚寒星指着身后的暗卫，语气冷漠。
“她也是嫌犯，与忽勒之人勾结也有她一份。若是小雪的暗卫被关起来，那她便可作为指认之人。”
楚寒星声音冷漠，与平日里那彬彬有礼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可只有楚寒雪知道，哥哥和她一样，平日里乖顺得很，可骨子里却是有一些腹黑的。
洛无心愣在原地，似乎根本没想过楚寒星会知道这些事，更没想过，他会这样用自己换一个进入牢狱的机会。
缓了大半日，她才释怀的长出一口气。
“殿下说得不错。”
洛无心也声音冷冷。她一点都不想问他是从何时发现的，也不想知道为何发现之初没有揭穿自己。
这个时候再去装傻，有什么用呢。
不如坦坦荡荡，承认了是自己。
而此刻太子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正低头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惊讶的包居石。
“包少卿，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是……当然……可以。”
包居石感觉自己就像是吃了一只死老鼠，恶心，又惊恐，明明已经咽下去了，却仍然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他们一定要进去的原因是什么呢？”
若说柔星公主要进去，是因为与那暗卫有情愫，可是太子殿下呢……
越往水牢走，便越觉得阴暗潮湿。
楚寒雪一直拉着楚寒星的手臂，依旧将自己身体的大半重量挂在他身上。
楚寒星只以为她是怕黑，便将她拉得更紧了些。
“哗啦”一声，水牢的门被打开。
不知包居石在墙上摸索出了什么机关，那铁门缓缓向上拉起。
楚寒雪迫不及待地走下湿滑阴森的台阶。
她看着水中的场景，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沈凌霄一身黑衣，很难看出身上的伤口到底流了多少血。
那些裸露在外的伤口上似乎结了一层霜。
而他双手被吊起，拉向两边，头也低低地垂着。
湿漉漉的发丝有些曲卷，正紧紧地贴着脖子上或者衣服上。
惨白的脸上沾上鲜红的血迹，看起来毫无生机。
见到他那纹丝不动的状态，包居石暗暗松了口气。
他这样子，就算是不死，也就只剩下半口气，就算是活着也就是苟延残喘地等死，很难再有机会开口说话。
“包居石！”
楚寒雪身上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公主殿下息怒。”
包居石瞬间跪下，假装一副无辜的样子。
“公主，昨夜我是对沈暗卫用刑了不假，不过就是一些伤到皮表的外伤。我不过就是将他锁在这里，哪曾想，他会……”
包居石回头看了看沈凌霄，似乎已经确认他没了气息。
“我只是按照规矩将他锁在水牢中，是他自己心虚气弱，挨不过水牢的苦寒才会……”
“怎么？我只是睡了一觉，有人到处在传我死了？”
一阵铁链和水声响起，沈凌霄缓缓抬起了头。
他自顾自地转动脖颈，根本不将包居石放在眼里。
“你……”
包居石回过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半个身子还在水中的沈凌霄。
他昨夜放了那么多的寒虫，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连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也抵抗不了有这一半量的寒虫，何况沈凌霄在这里待上了整整一夜？
楚寒雪认真看着沈凌霄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见沈凌霄的瞳孔中闪烁出一道幽蓝色的光，看起来和刚刚水中荡漾开的波纹一样。
“凌霄哥……”
听到楚寒雪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沈凌霄抬头看着她，眼神有些闪躲。
此刻的他必然狼狈至极，这样的自己，他不想被楚寒雪看到。
“阿雪，闭眼，别看！”
沈凌霄声音有些冰冷，他此刻需要他的小姑娘服从他。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楚寒雪只是看着他淡淡地笑着，缓缓迈入了水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