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沈凌霄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原来那间?怕是不行,已经有人了。”
陆钦原浅笑一声。
“无碍,我可与那人同住。”
沈凌霄眼中布满戾气,气息危险。
楚瑾辰并未见过陆钦原,第一次打招呼只是礼貌地一笑。
他见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有些尴尬。
楚瑾辰用胳膊碰了碰沈凌霄的手肘处。
“何必这么小气,人家都说了愿意挤一挤,你是东道主,就不能退一步?”
沈凌霄也不恼,用小臂勾住楚瑾辰的脖子,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心口处,以免接下来的话,气得他心口痛。
“行啊,挤挤。如果你和你妹妹愿意的话。”
只见楚瑾辰右手迅速放到剑柄上,剑刃已露出半分。
沈凌霄按在他的手上,将那半分剑刃推了回去。
“生这么大气做什么?想想你刚刚劝我的那些话,用来安慰安慰你自己。”
楚瑾辰只能默默忍下这个暗亏。
他怎么就忘了,沈凌霄本就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人呢?
凌霄楼内,晚宴比平时热闹了很多。
飞廉见到许久未见的陆钦原,直接飞身,像猴子一般挂到了他身上。
“钦原哥,我想死你了。”
“这小子自打醒来,见了谁都像猴子一样,我说白羽, 是不是你给他配的药有问题啊?”
沈娇娇喝了一口酒,看着白羽。
白羽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竟然敢质疑他的医术?
楚瑾辰戒备地坐在座位上,一会儿防着白羽同林清梦讲话,一边防着陆钦原暗中观察楚寒雪,暗中忙得不可开交。
沈凌霄表面平静,不断给楚寒雪夹她够不到的菜,实则他不断用身体挡着陆钦原看向这边的视线。
唯有飞廉好似看穿了一切,笑着扒着碗里的饭,不曾饮杯中之酒。
待最后一人放下碗筷,白羽起身打开折扇,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饮下杯中酒。
“各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晚的酒有毒。”
众人神情皆是一顿,纷纷看向自己的酒杯。
许是心理作用,楚瑾辰已经感觉到丹田处的灼热。
“你不早说。”
沈娇娇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大意了。”
沈凌霄虽说着这样的话,但依旧气定神闲。
白羽嘿嘿干笑。
“那是,我可是神医,对你们下药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沈凌霄笑着摇头。
“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一合折扇,眉头微蹙。
“那是什么?”
“我说的大意,是让你进凌霄楼之前忘了打断你的腿。”
话音刚落,陆钦原率先一掌向白羽劈去。
白羽转身闪过。
“不是吧,动真格的?”
楚寒雪有些担忧地看着众人,她不会喝酒,所以没事,身边的林清梦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大好,自然也没有饮酒,可是……
“无碍。”
沈凌霄站起身,转动手腕。
“我们习惯了。”
“嗯?”
楚寒雪愣住,随即笑了起来。
这怕不是他们几人从小玩到大的把戏。
白羽轻轻点地,一袭白衣顺窗逃出去。
沈娇娇大喝一声:“别跑,看我不卸了你的胳膊。”
而后陆钦原和楚瑾辰也追了出去,准备“教训”他一番。
唯有沈凌霄站在窗前,并未追上去。
“下毒?长本事了?”沈凌霄站在飞廉身边,笑得不明所以。
“这小子莫不是和白羽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学坏了?”
飞廉挠了挠后脑,被人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也不是什么毒,就是乌云一把伞的粉末而已。”
怕沈凌霄不信,飞廉接着补充道:“白羽哥说了,这药提前给你们服下,有助于你们平稳内息。”
沈凌霄抬手,轻轻打了飞廉后脑一下。
飞廉知道,他昨夜大病刚好,沈凌霄才舍不得对他动手,于是嘿嘿笑着,赔着笑脸。
沈凌霄飞身出去,也加入声讨白羽的追逐战中。
“我原以为沈凌霄能稳重一些,没想到竟也像个孩子一样,爱胡闹。”
林清梦并不喜欢吵闹,但看着这些人在院子中追逐打闹,竟出奇地觉得温暖有生命力。
楚寒雪笑着看向窗外。
“要上去看吗?”
飞廉见楚寒雪探出半个身子去看热闹,于是提议。
楚寒雪快速点头。
“林姑娘一起?”
面对飞廉的邀请,林清梦本想拒绝,可楚寒雪偏偏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很是可爱。
林清梦点头答应。
飞廉带着两人飞身跃上屋顶,只见几人如孩子般打闹追逐。
好几次,白羽险些被抓到,侥幸脱身。
“白羽很奇怪,被誉为神医,却不救人,是何道理?”
“他不是不救人,是不能救人。”
“就因为可笑的四面兽首令?”
林清梦看向远处,神情淡漠。
她始终觉得,不救人的神医,不如卸下一身的本事,去做个普通人,否则总是被人惦念,被人寄予希望,却在最后找到他的时候,信念全部坍塌……
这样的痛苦倒不如一开始就没听说这人,从没寄予希望的好。
楚寒雪看着林清梦,她知道,林清梦某些时候依旧保持活在林将军府的心境,那里像是困住她内心的牢笼。
她拉住林清梦的手,什么也没说,而是假装看着前面他们打闹的场景。
有些伤痛不是靠自愈就能痊愈,而最好的治疗就是给予她时间和空间,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其实,白羽哥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清梦回头看着飞廉,眼神充满疑惑。
飞廉犹豫片刻,下定了决心般。
“他以前就算是见到路边的乞丐生病受伤都会帮其医治。”
“当年,到云泽阁和凌霄楼找他求医问药的人每日不计其数,每日看都看不过来。”
“那时,他总说他日后是要做神医的人,医者仁心,所有生命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楚寒雪和林清梦双双惊叹。
飞廉口中说的白羽和她们现在认识的白羽简直判若两人。
“那他为何现在不救人了呢?”
飞廉叹息一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几年前,一窝山匪被另一窝山匪追杀至云泽阁,那群人浑身是伤,伤得重些的,已经快失了性命。”
“尤其是那伙山匪的老大,锁骨处的刀口已经深可见骨。”
“当时的白羽哥一心救世,在他眼中只有病人和正常人的区分,不论好坏。”
“他花了大把的精力为那些山匪疗伤,那些山匪也确实跪在他面前,致谢救命之恩。”
“可云泽阁并不能让这些人久留,于是他亲笔写了封信,引荐他们到山后的村落中休息养伤。”
“信中人,正是承他救命恩情的老伯一家。老伯一家可怜,平日中,白羽哥对老伯一家也是照顾有加,一些远道而来的病人,若是无处休息,白羽都会引荐其前去。”
“那些富裕人家去养病,通常给老伯些钱财,一来二去,老伯更是感念白羽的恩情,对他的请求更是来之不拒。”
“可正因如此,老伯一家才遭了灭门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