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好感度已经刷的差不多了,但穆帆舸没有唐突地选择留宿——主要是担心梅丽莎误以为阿尔玛纳是女孩子,女孩子不应该和克莱恩一起睡高低床,然后邀请他同床共枕……
好感度适量就行,千万别刷太多!
这可是经验之谈!
让我看看,接下来该刷谁的好感度了?
哦哦~原来是可怜的塞恩奈特尔啊~
告别了梅丽莎,把克莱恩送回寝室,穆帆舸直接开门直达塞恩奈特尔的办公室。
还是那间装修风格十分简约,隐隐透出一点现代感和工业风的办公室。
不同的是,房间里除了雷打不动坐在办公桌后翻账本的塞恩奈特尔,还有一条金色的巨龙。
这不是老熟人亚当吗?他怎么在这里?
看到穆帆舸,塞恩奈特尔脸上浮现出兴味的坏笑:“喏,多巧,正主来了,你可以亲自问他本人!”
“啊?问什么?”穆帆舸呆呆地望向亚当。
那条金色巨龙磨了磨牙齿,十分人性化地露出一个别扭又尴尬的复杂笑容。
纠结的亚当不肯开口,那就由好心的塞恩先生来帮他开口:“亚当想杀了你,因为你太难杀了,所以他来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杀了你……”
暗算别人被正主当场撞破、对阿蒙的不同分身厚此薄彼区别对待、被共同密谋的盟友毫不犹豫地背叛……金色巨龙的表情更加复杂了,祂锋利的爪子紧紧抠着地面,仿佛要给这间办公室再抠出一间复式出来。
穆帆舸则大惊失色:啊!亚当想杀我?为什么?不要啊!
然后果断化身奇行种,哇哇叫着抱住亚当的大腿,求亚当不要杀了自己。
亚当的精神更紧张了,内心不知为何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平日里的淡然处世胸有成竹都和他的节操一起掉在了地上摔成八瓣,他的嘴巴张张合合,但是说不出一句话……不行,实在是太尴尬了!
亚当实在是绷不住了!
于是亚当选择了逃避——他缓慢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空气中……
失去支撑的穆帆舸啪嗒一下摔倒在地,又无缝衔接地爬到塞恩奈特尔身边,抱住塞恩的大腿:“哦~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亚当杀了我啊!求求你救救我!”
“我问你啊……”塞恩奈特尔甩了甩藏在桌子底下的那只发光的手,悠悠开口。
“什么?”穆帆舸停止了没有一点感情全靠音量凑数的假哭,茫然地抬起头。
“亚当是序列几呀?”塞恩奈特尔用幼师那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问道。
“呃…应该是序列一吧?你不知道吗?”穆帆舸眨了眨眼睛。
“那…一个序列一,要杀你一个序列四……你寻求我一个序列五的庇护?是指望我能帮你收尸吗?”
塞恩奈特尔滑稽地憋着笑,和穆帆舸大眼瞪小眼。
后知后觉的穆帆舸嘴角抽搐了几下,这回终于感情充沛地哭了起来。
…………
穆帆舸很快就不哭了,主要是塞恩奈特尔不够戏精,一点都不配合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还端着个大盒子相机试图留存他的黑历史。
不小心听到巨大噩耗的冲击感渐渐过去,穆帆舸冷静下来,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啊!亚当想杀我,岂不是随便就杀了,干嘛要和你商量?”
“难道说亚当碍于某些原因,不能轻易杀我?亚当发现我身上的堕落母神印记了?亚当知道我要刺杀本体了?”穆帆舸低声念叨着分析。
“亚当为什么要杀我呢?我哪里得罪他了?我也没捅出过什么大篓子吧?”毫无自知之明的穆帆舸顺其自然地起身,坐到了塞恩奈特尔的位置上,屁股一扭,就把塞恩奈特尔拱了下去。
塞恩奈特尔也不生气,慢慢踱步到会客区域的沙发上坐下,简单解释道:“亚当觉得你被污染了,担心你伤害他儿子,所以想杀了你。”
“啊?儿子?阿蒙?为啥?我不也是阿蒙吗?”穆帆舸困惑地挠着头——白造家的破事太乱了,他剪不断理还乱。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阿蒙。”塞恩奈特尔瘫倒在沙发上。
“你不知道?那亚当和你有什么好谈的?”穆帆舸思考着,然后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们肯定在讨论科瑞希尸体的归属权问题!”
塞恩奈特尔抬眼看着穆帆舸:“这并不需要讨论,科瑞希这具身体无疑是属于我的……”
“……你别误会,我没有拿尸体做那方面事情的癖好……”塞恩奈特尔莫名感觉穆帆舸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不对劲。
“嗯,我相信你。”穆帆舸其实完全不相信。
塞恩奈特尔“我说真的,我和你们阿蒙不一样,我没有……亲手杀死爱人之后操纵爱人的尸体去谈下一份恋爱的那种癖好!”
穆帆舸感同身受地摇头:普通的阿蒙也绝对不会有3563号时之虫那种特殊癖好的!
“我和你说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和科瑞希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塞恩奈特尔感觉自己越描越黑。
“那你和科瑞希是什么关系?”穆帆舸眯着眼睛看他。
塞恩奈特尔龇牙咧嘴:“呃…志同道合!志同道合懂吗!罗塞尔大帝说的高山流水觅知音就是我们!”
“分明是他被骗来稀里糊涂给你打白工吧?”穆帆舸表示怀疑。
“呸!你知道他一具身体有多贵吗?”塞恩奈特尔瞪穆帆舸。
“露馅了吧!科瑞希的身体果然是你制作的!”穆帆舸像柯南一样伸出食指指着塞恩奈特尔。
塞恩奈特尔深呼吸:“我根本没掩饰过这个,我早就告诉过你科瑞希是从培养皿里长大的!”
“你的培养皿技术不是已经很成熟了吗?为什么会贵?”穆帆舸不解。
塞恩奈特尔似乎很生气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个问题你要不要问问你自己呢?”
穆帆舸难得心虚地摆摆手:打住,我先看看3563号时之虫这倒霉孩子都干过啥缺德事再说。
于是穆帆舸重操旧业,翻起了科瑞希和3563号时之虫因为污染而变得混乱的记忆。
…………
在重力的作用下,细绳将纤细白皙的脖子勒断成两节,满是气泡状血沫的粉红色鲜血从动脉的端口喷涌而出,脑袋和身体分了家,分别掉落在地上。
……
化工原料燃烧产生的毒气刺激着呼吸道,干渴!刺痒!麻痹!沙哑疼痛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肺部灌满有毒的烟气,胸腔胀痛,呼吸变得困难,眼睛被熏得红肿干涩,甚至被烤得流不出眼泪,颜色怪异的烟尘附在鼻孔和嘴唇周围,高温将墙壁上的软包材料都熔化成胶状的黑色薄膜,一同融化的还有鞋底的胶层。
一根钢筋横梁的连接处终于被烧断了,从高空坠落,砸得恰到好处。
……
模糊的视线已经看不清楚面前的那双皮鞋……穿透胸口的匕首,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冰冷的身体。
坚硬的地面,逐渐被鲜血染得湿红。
对于这种刺杀,科瑞希其实习以为常。
把一个科研人员兼文秘光明正大地推到政治的舞台上,塞恩奈特尔就是打的这个主意——那些藏身于暗处,善于渗透、爱下黑手的势力不敢对塞恩奈特尔出手,与其让他们暗中谋划、酿造仇恨、积蓄力量,不如推出一个权力够大,相对脆弱的副手来吸引注意力,他们都来刺杀科瑞希,新拜朗隐藏于群众中的真正的中坚研究力量才能得到保护。
这是双方都同意的交易内容,是科瑞希的工作之一。
再次睁开眼睛,四周已经是排干营养液的培养皿空舱。
科瑞希从培养皿中跨出,接过助手递来的毛巾,擦干自己身上的粘液,换上一件新的制服正装。
昨天被刺杀的科瑞希先生又在面向外界的政务新闻中出现了,毕竟是身兼新拜朗研究院和发改委两职的首席总理和执政官,不会轻易被刺杀成功。
新拜朗幕后的主人——塞恩奈特尔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这些人足够识时务,不在正式的公开场合惹出动乱,他一般会对这些政治暗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新拜朗内部长期执行铁血手腕的强权统治,并不需要舆论和新闻来巩固统治,新拜朗内部纪律森严,对外消息层层封锁,这些被允许放出来的新闻都是给新拜朗以外的势力看的,算是新拜朗的脸面和态度,这份新拜朗的政治核心与南大陆未被清缴的区域和外部势力之间的妥协早就是整个南大陆不设名目但约定俗成的规矩,但今天,显然有愣头青不这么想。
就在一场面向位于狂暴海与南大陆接轨处的鲁恩属第七港口群的,主题为尝试扩大与外界的经济接触和工业化链式拓展的新闻发布会上,一梭子富含灵性的子弹穿过防弹玻璃,当着众多北大陆记者的面,把坐在主席台正中间那位的头颅打成了筛子。
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混合在一起,放射发散状喷涂了主席台后的一整面背景墙。
甚至没安装消音器、震耳欲聋的枪声,玻璃破碎时共振的悲鸣,混乱的人群和尖叫……
子弹的来源是一杆改装过的老式蒸汽狙击步枪,当警卫人员赶到时,枪手埋伏的位置只剩下一具饮弹自尽的尸体,尸体的身份是港口群城市里非常常见的流浪汉。
这显然不是一个流浪汉的手笔,然而背后操纵这次刺杀的真凶早已逃之夭夭。
塞恩奈特尔没惯着他们,他也不管这个真凶到底属于哪个势力,刺杀是想谋划什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出兵,肃清,整顿,控制……把鲁恩的军队和商人以及他们的追随者和家眷清理出去,把失业或者在职的码头工人重新整编,把未成年人打包送进学校,整顿地下的见不得光的职业,把她们再教育一番送进工厂,这一套操作并没花费多长时间……新拜朗一向擅长使用国家机器进行降维打击。
师出有名,合情合理,这同样是塞恩奈特尔的算盘之一,新拜朗在发展壮大,在养精蓄锐,虽然有征服全世界的底气,但新拜朗暂时还不想和全世界开战。
鲁恩丢了个殖民港口,却也无话可说,只能吃哑巴亏,至于鲁恩王室和军方会把这回事算在哪个过激的小势力头上,这不归塞恩奈特尔管。
…………
“真有意思!”
一只右眼周围长着一圈白毛的乌鸦从只开了个缝隙的气窗挤进屋里来,蹦跳着落在病床的栏杆上。
病床支起一半的靠背,半躺半坐、虚弱地倚靠在病床上的“病号”,好奇地打量着这只口吐人言的乌鸦。
“我还以为你是奇迹师,居然两次都没打死……”
乌鸦扑棱扑棱翅膀:“我当初可是确定你的灵性已经开始逸散了才离开的……”
“你是谁派来杀我的呢?”躺在病床上的这位病号自然是前不久遇刺的科瑞希先生。
他面色苍白,精致的面容上布满可怖的白斑,头发剃短了,松垮地缠着染血的绷带——在新闻发布会上被当众枪杀了,对外总要有个交代。
“我是阿蒙,我的任务是杀死你,最好能取代你,然后渗透新拜朗。”乌鸦没做任何掩饰,直白地回答。
“原本只是本体安排给我的任务……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乌鸦从栏杆上跳到床头柜上:“我用不同的方式杀了你不止一次,你居然还活着,而且你居然只是个序列五,明明之前每次都没有非凡特性析出……这真是太神奇了!”
乌鸦的声音兴奋地发抖:“我想搞清楚你为什么能复活,然后再真正杀死你,让你不能复活,再偷走你的身份……你相信我,那肯定很好玩!”
在科瑞希平静的注视下,乌鸦变成了一个人,宽额头、高鼻梁、眼窝深邃,黑色眼睛,黑色卷发,右眼的眼眶间夹着一枚普通的标准制式的单片眼镜,穿着墨绿色的丝质长袍,戴着一顶黑色的尖顶软帽。
阿蒙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针管,抬手抚摸着科瑞希白皙的脖颈,扳起线条柔和的下颚,露出脆弱的颈动脉,一针剂量超标的高浓度药剂注射进颈动脉,随着血流快速泵向全身。
阿蒙看着病弱的美人在病床上痉挛、抽搐,脊椎痛苦地反曲,皮肤涨红、青筋暴起、血管突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破了床单。
阿蒙微笑着欣赏他的杰作,他无动于衷地看着科瑞希试图大口呼吸,但始终无法摄入一点氧气;看着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从自悲自弃的平静到露出无助的神色;看着他像湖水一样深邃的美丽双眼从平静无波变得波涛汹涌,最后瞳孔散开,归于永恒的寂静。
躺在床上的“病号”变成了一具狰狞的尸体,阿蒙占卜确定科瑞希是真的死去了,又守在他旁边等到灵性彻底消散后,才重新化作乌鸦,啄下科瑞希湖蓝色的,玻璃一样澄澈的的右眼球,飞走了。
没有了阿蒙的干涉,病床旁边监测状态的仪器不再失灵,紧急报起警来,但这具尸体显然已经无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