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有个仇人,他们家害死了我爸,所以我要为我爸报仇。”
“但是顾家太强大了,如果想要为我爸报仇的话,首先我得活下来,然后,我自己才能变得强大,才能为我爸报仇。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我一直努力,一直努力。”
“终于,我毕业了,我可以进入争光了,看着我的仇人风风光光的,我心里非常不平衡的,我妈说,如果不是因为顾家,我爸就不会死,如果我爸没有死的话,我也是可以过上这样人上人的生活的,我还挺相信她的话得。”
“后来,我有机会出国了,我有机会做生意了,而且我做的生意不是自己做事业,而是做投资,我能赚钱,还赚不少钱,我还认识了一个我非常敬佩的长辈,因为他是白手起家的,一个中国人到美国去,能白手起家,且拥有不小的商业版图,在我看来就是非常厉害的了。”
“我们俩一拍即合,后来我发现,这个人跟我妈竟然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错,最主要的是他竟然知道我父亲的事情,知道我的仇人。在那之后,他还时不时给我指导方向,在我被我妈几乎要逼疯的时候,是他给我建议,做我的心理导师的。”
“我觉得我的人生应该是幸运的,在那么难的时候我挺过来了,还能遇到心理导师,等我给我爸报仇,等顾家倒台的时候,我就可以放下一切去过我想要过的生活了。”
“可实际上,我爸没死,我妈是骗我的,他们是故意的,将我培养成为他们复仇的工具,对我,他们只有利用。”
“我很想和正常人一样,有自己的父母,被自己的父母疼爱。”
“可活了二十多年,我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朵朵,我真的一无所有。”
柴岗的眼底充斥着迷茫,他的语气带着嘲讽,脸上也尽是嘲讽的表情。
他垂下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捏的不成型的酒瓶,啤酒都快溢出来了。
想了想,他将酒瓶递到嘴边,仰起头,一饮而尽,再将酒瓶扔掉。
酒瓶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一旁的人看了一眼这边。
可柴岗凶神恶煞的眼神递过去,吓得别人不敢再看一眼,甚至有胆小的情侣刚坐下就起身离开了。
程朵朵淡淡道:“不要吓到别人。”
这是她今天开口说的第二句话。
柴岗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了,“好。”
柴岗又拿起一瓶酒,开瓶,喝酒。
一瓶酒,一口过半。
“朵朵,我是不是很可恨?”
程朵朵看着他半崩溃的模样,心里却平静得很:“柴岗,你问这话,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让我夸赞你很好?还是想让我告诉你,其实我真的恨你?”
柴岗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
做好了程朵朵恨他的准备。
可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还是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身心都在疼,疼得撕心裂肺的。
“既然都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们说话也不藏着掖着,柴岗,你今天之所以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程朵朵的神色始终是平静的,似乎掀不起一丝波澜。
就一句话,让柴岗溃不成军。
为什么到这里来,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是随心来的。
心说,这里有他想念的人,要是想见,就赶紧来,否则,极有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他就来了。
瞒着所有人来了。
但也许不是瞒着所有人,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
也有可能接下来的潭州就是大家唱戏的地方。
“我只是来见见你。”柴岗沉默了许久,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程朵朵平静的脸上沾染了一丝愠怒,夹杂着淡淡的嘲讽,“你不觉得自己说这话很可笑吗?”
“对不起。”柴岗喉咙干痒,他几度张嘴,最终也只能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在我这里没用的,我本来不想来见你,但是,我想着你我们以前是同学,你帮我赚到了第一桶金,我应该感谢你的。”
程朵朵莹亮的双眼看着柴岗,冷光泛泛:“但是,你藏得太深了,深不可测,我甚至在想,柴岗,当初你接近我,是不是也是你的计谋,而我,只是你的一枚棋子?”
柴岗的心头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她……她知道了?
棋子……
柴岗不想承认,但,就是如此。
他其实是知道顾修喜欢程朵朵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带她去小区买房,因为顾修要过来。
程朵朵是他走得最好的一步棋,因为可以一箭好几雕。
冯从容喜欢肖泽阳,只要肖泽阳买的房子,冯从容一定会去买,他让程朵朵买第一套房子的时候,就是为了让她滚起来资金,让冯从容这个雪球越滚越大,直至冯从容和她决裂。
冯从容和程朵朵决裂,是因为顾修参与进去的。
既然涉及到商业,那么,冯家肯定会受影响。
就这样,他利用程朵朵拔掉了冯家。
要知道,申城的豪门世家是以顾家为首,其他大家族为辅的,冯家是依附顾家的,只要顾家有需要的话,冯家一定会上,如今冯家的实力被削弱,若是顾家有需要,冯家就有心无力了。
他成功了第一步。
可慢慢地,他看着程朵朵和顾修相亲相爱,他就后悔了。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程朵朵的,之前一点点喜欢,如今已经滚雪球到非常喜欢了,他想要将程朵朵从顾修那抢回来。
那么,顾修就得死。
柴岗不敢去看程朵朵的眼睛,甚至目光连路过程朵朵的脸的勇气都没有。
他挪开视线,盯着手里的酒瓶,忽然露出一抹惨淡的笑。
“对不起。”
程朵朵眼底有着不可思议,又冒着浓浓的难过,最终,扯出一抹笑笑:“说到底,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不能和顾修相识相知我们俩也不能走到一起。”
良久,柴岗抬起头,看着程朵朵,问:“朵朵,我说如果,如果你没和顾修在一起的话,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你问我这话你不觉得很可笑吗?”程朵朵反问道。
柴岗道:“我想知道。”
程朵朵毫不客气道:“不可能。”
柴岗面色惨白。
“柴岗,你跟我说那么多,说你不知道宋天明是你的生父,说你是被利用的,说他们对你没有一丝丝疼爱,可是,柴岗,在你知道后,你有没有想过收手?”
程朵朵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你没想过收手,你只是受了打击,一直以来别人都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如今你成为别人手里的那枚棋子,你接受不了身份的转换,所以你难过,你悲伤,但是你从来没想过就此作罢,柴岗,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柴岗的手颤抖了起来,手里的酒精拿不稳,倒下了。
酒瓶里的啤酒溢出来,撒了一地。
看着冒泡的啤酒,他彻底没勇气抬头看程朵朵。
眼前的女孩是美好的,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
可这美好最终是要毁在他的手里。
柴岗感觉到有一把刀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看着失态的人,程朵朵面无表情,又有些期待的,甚至声音还有些颤抖:“柴岗,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柴岗终于抬头看她,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你说。”
“我想问你,你们把顾修藏在哪里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