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生了一双吊梢眼,显得面容尖酸刻薄,也不知道随谁了,说话总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语气。
好像谁都该她的。
沈弦乐听见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觉得这亲难认。
果然,这老太太又开始整活儿了。
“外面那个是你的夫君吗?是主君还是侧君?”老太太没好眼睨了外面的季澜舟一眼,问道。
她刚刚要求见沈弦乐时,都没让季澜舟进屋,所以他一直等在外面。
“是侧夫君,主君在青州。“沈弦乐淡淡的回道。
“主君都有了?休了他!”老太太非常理所应当的道,“我给你定了一份将军府的亲事,威远大将军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已是三品武官,以你商贾之身能娶了他们,是天大的恩荣了。”
沈弦乐瞪大了眼睛,姑祖母都不叫了,“老太太,你可别太离谱!我是商贾怎么了?商贾也是最尊贵的商贾,皇上亲封的一品皇商!”
“而且我现在也有官职在身,哪里比那什么将军府差了?他将军府多个啥?娶他们家儿子是能继承江山还是能长命百岁?”
“老太太你这么说话,这天可就没法聊了!”
颛孙老太太也是头一次被人顶撞,满眼不可置信。
以前在家哪个后辈对她不是毕恭毕敬?这个沈丫头多少有点反骨加身了,真是像极了她那位姐姐!
不过没关系,一身反骨的她见多了,她能治!
老太太心里想了无数种治她反骨的办法,只可惜,她碰到的是沈弦乐,一个根本不会受她任何威胁的人。
只见颛孙老太太不悦的拉下了脸,显得那张脸更加的刻薄了,她一拍桌子,厉声道:“你想认祖归宗,就要听我的,否则你别想你祖母、母亲能进家族祠堂!”
沈弦乐也是有脾气的,她噌的一下站起来不客气的回道,“谁稀罕?!”
“人家我祖母和母亲在寺庙住的好好的,我可从来没说过要让她们回本家祠堂!而且你当你们颛孙氏是皇族继承人吗?我认祖归宗是能得道升仙还是能天下无敌?”
“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颛孙老太太被她不客气的话着实气的不轻,呼吸都粗重了。
颛孙皖宜听了心中简直爽到了极点,仿佛看到自己臆想中,她反抗老太太的场面,太解气了!
平时老太太拿着架子,老了老了还不放权,管着家,她和妹妹只能听之任之,稍有不悦就会挨训,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憋屈。
可老太太毕竟是她们的生母,孝道加身,再加上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做过官的,有些人脉,她们姐妹不得不供着哄着。
都受尽了窝囊气。
可算有人给她们出气了,过瘾!
不过她作为女儿,看到老太太难看的脸色,还是象征性的出来说了一句,“弦乐,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母亲是年纪大了,脾气暴躁了些,你做小辈的,容忍一二吧。”
这番话,她没有任何责怪之意,还暗示她老太太老了,脾气大,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弦乐正在气头上,没心思琢磨她这话的深意,说什么都能忍,让她休夫忍不了!
“我要是有这样的母亲,早把她送去佛堂清修了,还脾气大,都是你们给惯的!”沈弦乐甩脸色的道,“这亲没法认了,你们就当从来没遇到过我,咱们别硬往一块扯了,这老太太我看见一次就想怼她一次,忍不了一点!”
“我走了,在这待着,一会儿我怕我忍不住会一鞋底子拍她脸上!”
说着,沈弦乐便转身往外走。
颛孙老太太气的直摔杯子,“反了反了!简直跟你那个祖母一模一样,没有一点教养,活该现在只能沦为商户…”
沈弦乐回过头,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若颛孙氏都像你这样的,我还得庆幸我祖母当年离开了这破地方!”
“还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不知道消停,我若是姑母,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你真该庆幸生了一双好女儿愿意惯着你!”
“难怪你老眼昏花会认错了血脉,老太太你都无敌了!赶紧的,去把那个冒牌货找回来,也就她能受得了你,听你摆布,快找她去吧!”
青柠出手,自然是把颛孙氏近几代的人和近些年的事都查了个遍,所以沈弦乐自然也知道那个冒牌货的事。
颛孙老太太被气的心口都疼了,指着沈弦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说一句,沈弦乐能有八句等着她,还句句怼的她无言以对,根本说不过。
什么礼仪,孝道,那丫头可能连道德都没有!
前厅后门,几个脑瓜袋挤在门边正看着热闹,有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满眼崇拜的看着沈弦乐,嘴里小声说道,“姑姑,这个就是新姐姐吗?好厉害样子啊!”
颛孙婉衿嘘了一声,“小点声,我也觉得你们这位姐姐是个厉害人物,看看把老太太气的,一声都吭不出来了。”
真他喵的解气啊!
别提她了,就连颛孙氏的几个小辈们,都受够了老太太的训,这会儿看到她被别人训,谁都没来安慰她,心里想着的都是解气二字。
“我一定要去认识认识这位姐姐!”有个年纪稍稍大一些的少年握拳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娘,我也要认识认识这位姐姐!”颛孙婉衿的亲儿子也开口表示道。
“姑姑,祖母不认姐姐,我们可以认姐姐吗?”刚刚那个小的,怕她娘也不让,又开口问了句。
颛孙婉衿瞅了他们一眼,“你祖母是你祖母,我们是我们,她不能代表我们一家人。没事,你们该认的认,不必管那个老的,你娘那边也不会怪你的。”
“我看你们这位姐姐可比之前那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假货强,如今又正得圣宠,我有预感,跟她打好关系,绝对是颛孙氏的福!”
“耶!那我等一下就去找姐姐…”小少年开心的手舞足蹈,颛孙婉衿疼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几人小声的议论终于引来了老太太的注意,她眼睛一瞪,喝道:“谁在那边?!”
四五个脑瓜袋齐齐缩了回去,瞬间就跑开了。
颛孙皖宜只是瞄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妹妹这么大年纪了,还带着小辈们趴墙角。
她就惨了,她不仅是长女,还是姐姐,只能留下来听着老太太训话,她心中由衷的感叹,还是当小的好啊!
抬眼见老太太还气的胡言乱语,唾沫横飞的骂街,她眼观鼻,鼻观心,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思绪早都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