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茵只是受了惊吓,高烧退去,身体便恢复得很快,再加上补品流水似的送到她跟前,精气神恢复得更好了。
燕窝从她小时起就没断过,只看一眼,柳文茵便知新送来的燕窝和以前吃的有细微差别,眼下的这碗燕窝更加晶莹剔透,质地饱满,应该是好燕窝里的极品。
小月解释,“这是陈世子送您的,还有虫草,等您身体再好一些,便给您炖鸡汤喝,体弱的人吃太多补品反而虚不受补,还是得错开吃。”
柳文茵眼神迷茫,她的记忆里没这个人,“陈世子?”
“是幽州来的,您以前没见过,为了恭贺大公子定亲,陈世子给府里的每个人都送了礼,除了虫草和燕窝,还给您送了两匹云锦,放太阳下一照,流光溢彩,可好看了。”
柳文茵点头,只要事情与她无关,她暂时不想操心那么多。
陈世子送来的礼物府里人人都有份,而她只是顺带的,就算要回礼,也轮不到她花心思,谢夫人自会处理好的。
一边吃着燕窝,柳文茵一边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她不可能当谢安的妾,要是一直在府里住着,等王姑娘进门,也许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她无意介入谢安和王姑娘之间,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存在就是一根刺。
男女之情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哪怕王姑娘再大度,她在谢家也是不合时宜的。
可她没有谋生的本领,去了外边该怎么活?
会不会遇到危险?
而且老太君也不会放心她离府,除非……她是嫁出去的,身边有保护她的男人。
婚姻嫁娶是一辈子的大事,柳文茵想离开谢家,脱离这里的纷纷扰扰,但也不会稀里糊涂选个男人就嫁了,那与跳火坑无异。
柳文茵内心是纠结的,老太君抚养她多年,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却在谋划着离开,也不知道会不会伤老太君的心。
可她真的很想离开谢家,不想和谢安纠缠不清,更不想成为别人眼里,谢安板上钉钉的金丝雀。
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此时蕴满了迷茫,天大地大,竟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也不知道咱们府里是不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祸事一桩接一桩,三姑娘婚事黄了,四姑娘莫名其妙落了水,若不是救治及时,这会怕是没命了。”
小月这么说,再加上醒来以后了解到的信息,柳文茵瞬间明白了陈世子的身份。
皇上本来是要把五公主嫁去幽州的,想来嫁的便是这位陈世子。
可五公主在谢安和王姑娘相看那日,收买了丫鬟,给谢安下药,最后阴差阳错和张成春搅合到了一起。
而自己也是受害者,差点和谢安做了错事,还目睹了丫鬟被打死的场面,这才惊吓过度,高烧昏迷。
到了这一刻,柳文茵只能安慰自己,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虽然受了罪,但她清醒了过来。
在这个节骨眼,如果她还是痴痴傻傻的模样,最后肯定是给谢安当妾了。
当妾会有什么下场,她不想深想。
柳文茵心想,皇上还真是疼爱五公主,都说天子金口玉言,可为了疼爱的女儿,皇上还是改了主意。
如今五公主和陈世子的婚事黄了,皇上也没给他赐别的世子妃。
如今陈世子进京,随便挑个人塞给他肯定是行不通的,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收场。
柳文茵摇了摇头,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彻底和谢安划清界限。
小月还在碎碎念,“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老太君还念叨着要去寺里祈福修行两月呢。”
柳文茵眼睛一亮,突然就有了主意。
去寺里祈福,一来可以避开谢安,二来她暂时有了落脚点,不用为去处发愁,三来,也有足够的时间谋划离开谢家的事,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顺利脱离谢家,也不至于太伤老太君的心。
柳文茵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觉得她是白眼狼?
毕竟,谢家是真的把她养大了,而她丝毫都没有回报他们。
柳文茵无意识地抠着手心,最终还是抹去了不好意思。
她不做妾。
也不做谢安和正妻之间恩怨纠葛的工具!
谢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在府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出现,柳文茵反而更轻松。
休养了几日,再次去老太君跟前请安,她便提出了去寺庙里祈福的事情。
老太君担心她的身体,“寺里条件艰苦,你才大病了一场,不宜在此时出门,祈福的事就交给祖母,祖母这年纪去寺庙里修行,抛却凡尘俗事,反而对身体更有益处,你就在府里好好待着。”
“祖母,我这次因祸得福,是各路神仙保佑的结果,怎么着也得去烧香拜佛,修行一段时日,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老太君瞅着文茵乖巧的模样,啧了一声,“跟祖母还绕圈子呢?”
柳文茵抿唇,在心里斟酌措辞。
老太君道:“以前祖母想把你托付给安哥儿,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如今已经大好,也明确表示不想当安哥儿的妾,强扭的瓜不甜,祖母怎么可能会勉强你?”
傻妾和正常的妾是有区别的,如果文茵病没好,为了表现大度,那王家姑娘也得好生待她。
可眼下文茵恢复正常,又和安哥儿有青梅竹马的情分,那王姑娘定是把她当成劲敌了。
老太君是过来人,主母手里有多少特权,她最清楚。
只要那王姑娘不是糊涂人,想拿捏文茵太简单了。
如果文茵爱慕安哥儿,她或许还会替文茵筹谋一番,让她如愿以偿。
可文茵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不能仗着年纪大就装糊涂。
老太君拉着文茵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不愿当安哥儿的房中人,没人会逼你,也别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你吃的喝的都是锦绣堂的东西,那是祖母的嫁妆,别人管不着!”
老太君对她越好,柳文茵的心就越酸涩,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报答老太君的恩情。
吸了吸气,柳文茵道:“祖母,我知道您是真心疼爱我的,但我也想府里人丁安宁。”
柳文茵不需要说得太直白,老太君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由得红了眼眶,“你这孩子就是傻,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先来谢家的人是你啊,哪能因为安哥儿成亲,就让你没了容身之处?那王姑娘要是容不下你,干脆悔婚算了,你已经避着安哥儿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祖母,我这段时日总是胡思乱想,觉得看不清前路,您就让我去清修一段日子吧,说不定我自己就想明白了。”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想法,祖母也不能把你拘着,文茵,按照你自个儿的想法去做吧,你不想嫁人,祖母不会逼你,你若想成家了,祖母还能帮你挑个如意郎君,以前你怎么活,以后还是怎么活,莫要给自己背上枷锁,那太累了。”
柳文茵心里感动,佯装轻松道:“那您得给我寻个文武双全的好郎君。”
老太君答应,心里却在想,安哥儿不会武,看样子文茵真没看上他。
王家人着急回涂州,婚期安排得紧凑,很多时候得老太君出面镇场子,如此一来,想去寺里祈福也抽不出时间。
谢安时不时还会来韶光院,有时候是送东西,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看着柳文茵出神。
柳文茵被他闹得烦不胜烦,不想在府里待着,便带着丫鬟婆子和护卫,一个人去山里清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