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得慢,柳文茵并不觉得累,毕竟她是经历过急速行军的人,坐马车已经很轻松了。
安顿好以后,便打发翠心等人去歇息。
翠心没出过远门,平日里又养得比小门户的女儿娇贵,别看她精力旺盛,这一通车马劳顿下来,整个人都蔫了。
“夫人,有事您就让人来唤我。”
“已经没事了,你安心歇着吧,别错过用饭的时辰便可。”
翠心感动不已,他们家主子真是太好了。
行了个礼,这才退了下去。
柳文茵和谢钰不想睡觉,于是就临窗而坐,一边吹风,一边喝茶。
歇了口气,谢钰便拿着个竹编的小盘子去院里摘胭脂花。
柳文茵乐不可支,手肘撑着窗台,捧着脸,眼里满是戏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雅了?”
谢钰举了举手里的小花,“给你染指甲。”
柳文茵也想起了那事,没想到谢钰还惦记着,眼里的笑意愈深,“我的要求很高,要是没染好可是会被罚的。”
谢钰挑眉,“如何罚?如果是我想的那样,我求之不得。”
见他眼神带着幽光,柳文茵就知道这人没想好事,“祭祖前需沐浴焚香,还需禁欲三日。”
谢钰轻笑,“那便攒着。”
柳文茵有时候真想瞧瞧他脑袋里头装的是何物,怎的老是往荤事上想?
视线扫过他的宽肩窄腰,春衫不厚重,可以看得出来衣裳下蕴藏的蓬勃力量。
柳文茵想,他定然是浑身力气没处使,才会成天想着那档子事。
等回了京,让他日日去军营训练,估计色欲会降低一些。
正好她也能承受得住,两人都能尽兴。
谢钰若知道她的想法,肯定得喊冤,他都年纪一大把了才开荤,对象还是最心爱的姑娘,定然是食髓知味,日日夜夜都念着。
就算在军营发泄了力气,回家看到她同样会想那档子事。
谢钰在认认真真地挑选胭脂花,只摘颜色最漂亮的,柳文茵就支着下巴看他,“好不容易养的花,你来一趟可别薅干净了。”
“这种胭脂花家家户户都有,就是给姑娘家包指甲用的,而且我也摘不了多少,还剩这么多不耽误观赏,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柳文茵看着他摘,估摸着能包两次了就喊停,谢钰本来想多摘一些,晒干了收起来,随取随用,可转念一想茵茵不能总染一个颜色的丹蔻,摘太多也用不上。
茵茵爱美,等回了京城,就让人在将军府栽各色的胭脂花,往后就方便了。
把花瓣处理好,谢钰当即就想给文茵包指甲,可想到三日后上山扫墓,穿着妆扮都要素净一些,实在不宜染鲜艳的丹蔻,便道:“等祭祖毕,我再给你包指甲。”
大婚的时候柳文茵才包过指甲,出发回老家祭祖前,特意把颜色弄淡了些,“回京的路上再弄吧,在马车上无事可干,也算是个消磨时间的法子。”
谢钰嗯了一声,随手把花瓣晾晒在了窗台上,继续坐回原位和文茵饮茶。
阳光明媚,院子安安静静,柳文茵很喜欢这种氛围,整个人彻底放松了。
族长本来还想安排家宴,但被谢钰拒绝了,只说祭祖需要准备的东西多,还是正事要紧,祭祖那日族亲都会到场,到时再一起用饭便是,眼下不用劳心劳力地筹备家宴。
家宴虽然没办,但送来的吃食是精心准备的,柳文茵第一次吃到了以花为主的食物,只觉得新奇。
花可以炖汤,可以炸着吃,还能做冷盘,柳文茵觉得自己出门一趟又长见识了。
“这个时节,这么吃,感觉很有趣。”
谢钰对吃的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能饱腹,但爱妻觉得有趣,他就愿意多尝试,“京城外有山庄,卖的便是各种新奇吃食,是喝茶赏景的好去处,山庄里有地热,冬日里更有意趣,以后我们可以时常去。”
柳文茵在京城长大,但出门的机会不多,城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不甚清楚。
瞅着谢钰,“你在京城的时间也不多,怎么了解得如此清楚?”
“不久前听少虞说的,他和卫瑶去过。”
提到表哥,柳文茵就忍不住想笑,当初对卫瑶多冷淡,现在的他就有多黏人。
再一想到他们回了趟益州,表哥的腿伤好了大半,现已经可以慢步行走,只要不着急,没人能看出他的异常,柳文茵的心情就更愉悦了。
“真好。”
这话没头没尾,谢钰就是听懂了。
他也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这边两人吃得津津有味,隔壁院子的王乐薇却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
她都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想借此机会认认人,让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谢安的妻子,却被告知没有接风洗尘宴,只觉得谢氏族长不会做人,有客从远方来,不管怎么着也该准备家宴啊。
再一打听,家宴本来是有的,但被谢钰取消了,王乐薇就觉得这人是和柳文茵一个鼻孔出气。
她是继承人的嫡妻,又是他们的长嫂,这种场合,位置定是高于柳文茵,他们估计是不想面对这种场景。
气闷道:“他一个庶子,这才刚翻身呢就把自己当主人了,族长也真是的,谢钰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
兰英小声提醒,“大爷不在,我们也只能低头做人,谁让人家是一品大员和郡主呢。”
“我姑母还是皇后呢,她一个郡主算什么东西,能和一国之母比吗?”
陌生的环境,兰英也不敢说什么,就怕隔墙有耳。
王乐薇抱怨了两句,也就没提烦心事,“去问问族长夫人,明日可有空,我想跟她请教祭祖事宜。”
主持祭礼,这也是考验主母能力的一环,见自家夫人主动去请教相关事宜,兰英高兴都来不及,连忙出门办事去了。
族长和夫人也在发愁。
“他们大老远回来,烧元宝和上香谁都可以做,只是祭祖文该由谁来念?一个是继承人的媳妇,一个是郡主,钰哥儿的官又是最大的……真不好办呐。”
关氏愁得不行,“说句不好听的,安哥儿的媳妇瞧着不好相处,要是没分配好,她那里怕是要甩脸色了。”
族长哼道:“族里的事情,哪轮得到她一个小辈插手?长辈怎么安排,她听着便是,要是不满意,可以让安哥儿回来给她撑腰。”
关氏也不喜欢王乐薇,但还是劝道:“做长辈的别说这种话,免得晚辈觉得我们偏心眼。”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先不说钰哥儿给谢氏一族挣回了天大的荣耀,郡主回来省亲,族里大人小孩都收到了见面礼,对长辈恭敬,对小孩和善,和同辈人说话也是有礼有节,瞧着是有宗妇的风范,反倒是那位……姿态端得太高,恐怕难以服众。”
“那是王家姑娘,京城那边认可了她,咱们就别多嘴了,还是想想谁来念地藏经吧。”
族长叹气,“实在不行只能由你来念了,不然也是左右为难。”
“新妇第一次回来省亲,她身份尊贵,按理说应该给她个机会,让列祖列宗知道家里添了人。”族长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如果当年新婚时,安哥儿带他媳妇回来,这次轮到郡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坏就坏在安哥儿媳妇也是第一次回来祭祖省亲,看样子真就只能由我来念了。”
思来想去,夫妻俩都觉得祭祖的事别让那两位插手,就是最好的选择。
“老夫人,有个叫兰英的来问,您明日可有时间,她家主子想跟您请教祭祖事宜。”
两口子对视一眼,兰英是谁他们不知道,但谁会来问,他们心里有数。
得,还真是个不安生的!
“我得卷香,还要叠元宝,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让她回禀安哥儿媳妇,祭祖的事情由长辈主持,她和郡主好生歇着便是,到了扫墓那日,给祖宗上柱香,烧几个元宝就成。”
听到兰英的回禀,王乐薇便知道族长两口子的意思。
这是把柳文茵和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了,不然这种事情,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纠结!
“既然进了谢家,就应该遵守谢家的尊卑规矩,他们这么捧着柳文茵,是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兰英也觉得族长做得不对。
就算柳文茵是郡主,她的丈夫也只是庶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