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茵和谢钰到的时候,老太君刚用完早膳,正在喝她送的养生茶。
虽然材料是自个儿备的,但方子是文茵给的,在老太君看来就是乖孙女送的。
连着喝了这么些年,老太君觉得是有点用的,以前夜里总要醒两三次,现在就一次,有时候都不醒的。
看到他们两口子来,忙让他们坐下,“你们父亲母亲还没来,再等等,估摸着是在路上了。”
柳文茵坐去老太君身边,像以前一样亲昵地挽着老太君的胳膊撒娇。
老太君笑容满面,“都是嫁了人的姑娘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嫁了人您就不喜欢我了?”
老太君点她的鼻子,“你个小混蛋,不喜欢你,祖母还能喜欢谁?”
紧接着又道:“要是你和钰哥儿生个孩子,给祖母带着,祖母可能移情小的,就不疼你咯。”
柳文茵撒娇,“那我不生了,免得到时候还要跟小的争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钰觉得这话有道理。
他和文茵刚开始过二人世界,不能让小屁孩来捣乱。
老太君嗔她,“这是傻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就是要多生几个孩子才热闹,不然你和钰哥儿的将军府冷冷清清的,一点人气也没有。”
柳文茵顺势邀请,“那您和我们去将军府住,有您坐镇着,我们也好安心生孩子。”
谢钰的面色涨得通红,茵茵刚才不还害羞得不行,不准他抱吗?
怎的一转眼,又什么都跟老太君说了。
“瞧瞧钰哥儿,怎的跟小媳妇似的?”
柳文茵笑道:“他脸皮薄,听不得这些,祖母,我们还是饶过他吧。”
“都已经是成家的人了,有什么害臊的,生儿育女本就是要紧事,你们可得好好努力才行,正好现在外头没有战事,钰哥儿空闲的时间多,你们没事就在屋里待着,到时候我让林妈妈去指点你们,得怎么个姿势,才容易怀上孩子。”
饶是柳文茵脸皮再厚,这会儿也羞红了脸,那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让人指点?
“要是不让林妈妈指点,那你们把枕头垫高些,完事了不要急着去沐浴……”
柳文茵彻底答不出话了,反而是谢钰红着脸点头,“祖母,我记下了。”
老太君满意,“不过这事也急不得,有些人就是越着急越生不出来,你们顺其自然就好,只要身体康健,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
王乐薇和谢安前后脚进来,听到的就是生孩子的话题,这就是王乐薇心上的一根刺,特别是“生不出来”那几个字,总觉得老太君是在阴阳怪气地嘲讽她。
想开口说,她生不出来,但流云可能会给谢安生个庶子,恶心一下所有人,又想起了谢安的警告,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看到王乐薇,柳文茵没再说生孩子的事,只是把准备好的艾叶枕头给老太君。
“听我娘说上了年纪的人脖子总是不舒服,寻个合适的枕头很不容易,前段时间我在家里学女红,就想着给您做个枕头,这里面放了艾叶,还能安神,就是不知道您枕着合不合适,祖母,您得空了就试试,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再改改,枕头很重要,选合适了脖子舒服,夜里睡得香,白天精神才好,到时候便可以常常去逛园子,或是出城踏青,多舒坦呐。”
艾草枕头有没有效果,老太君不知道,但确实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脖子酸疼、睡不好觉,自从当了谢家的主母,这些毛病就累出来了,年纪大了愈发严重,别人都是给她送名贵药材,说几句面子话,只有文茵是真的给她调理身体。
老太君又一次觉得,自己疼文茵是有道理的,这丫头也很贴心啊。
摸着枕头的面料,很是柔软,老太君笑得见牙不见眼,“歇晌的时候我就试试,要是不合适,等你忙完回门的事,下次来锦绣堂,我再跟你说。”
“行,到时候我把针线带着,还能让林妈妈指点一下我的女红,等学好了,我要给钰哥儿绣荷包。”
老太君打趣似的哎呦了两声,“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越来越贤惠了。”
柳文茵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也觉得自己贤惠,钰哥儿娶到宝了。”
老太君和谢钰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只有谢安两口子心里不是滋味。
谢安很羡慕谢钰,他娶到了世上最好的文茵。
他们的婚姻生活,是他曾经幻想过的自己与夫人婚后的样子。
王乐薇却想起了自己敬茶那日,老太君收到了她做的抹额,夸了两句针线做得好,就把东西给了林妈妈,让人收起来。
哪像现在,抱着柳文茵送的破枕头舍不得松手。
越是对比,心里就越不平衡。
想到自己这个当嫂子的,还要给柳文茵送礼,心里更气了。
虽然只是一副头面,但也是用真金白银买的。
如果可以,她宁愿把银子丢水里听个响!
谢大人和谢夫人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赵姨娘,因为谢钰有出息,谢大人去赵姨娘院子里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头天夜里,也是宿在赵姨娘的院子里,想着今日要见新妇,便把人一起带了来。
谢夫人笑吟吟地问:“大老远就听见笑声了,在说什么呢,快让我也高兴高兴。”
老太君托了托枕头,“在说文茵孝顺,亲手给我缝枕头呢。”
“我只听说文茵学了医,没想到女红也学会了,这几年真是长进太多,婉姐儿和莹姐儿捆一起都比不上你。”
“您太谦虚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是你太谦虚。”
老太君插话,“快坐着吧,就等你们了,都是一家人别总说见外的话。”
谢夫人这才止住话头,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
赵姨娘也是坐着的,长幼尊卑有序,位置在谢夫人之下,四个晚辈之上。
林妈妈端上来茶,柳文茵跪在蒲团上,先给老太君敬,“祖母,请喝茶。”
老太君笑眯眯地接下,完了还给她送了一托盘的金元宝,“喜欢什么就自个儿买去吧。”
“谢祖母。”
老太君摆摆手,示意她继续给几位长辈敬茶。
柳文茵一一照做,改口喊谢大人为公爹,谢夫人为婆母,至于赵姨娘,则是跟着谢钰喊的,直接喊娘。
别人家的妾,哪怕是亲生孩子,也只能唤一声姨娘。
柳文茵要是私下里这么喊,那没问题,但现在谢夫人还在,场面就有些尴尬。
不过柳文茵向来会装傻,只当没察觉到,夫妻一体,她就要和谢钰站一边。
谢钰心里感动,但也不想文茵被人说不懂事,用调侃的语气道:“也算是夫唱妇随了。”
如果说不懂事,那就是他起的头,文茵不过是学他的称呼罢了,她刚入谢家,何错之有?
谢钰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白。
如果是以前,谢夫人可能会说要守规矩,但现在谢钰是一品大员,还为她挣回来诰封,她还能说什么?
也只能假装这事不存在,把改口的礼物送给了柳文茵,“这观音像是开过光的,你们明年估计能得个大胖小子。”
柳文茵道谢,给对方回礼亲手缝的鞋垫。
赵姨娘送的也是中规中矩,是自己最珍贵的一套首饰。
柳文茵也坦然收下,回礼一副护膝,也是亲手做的。
新人进门,长辈没道理跟她索要贵重礼物,回礼不过是象征性的东西而已。
敬完长辈,柳文茵就不需要跪着了,起身和谢安两口子问好。
“兄长、嫂子,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还请你们多多关照。”
王乐薇打起精神,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柳文茵,“这是我和夫君的一点心意。”
柳文茵拒绝,“是我疏忽了,只准备了长辈的礼,嫂子的东西我哪好意思收下?”
王乐薇道:“你初来乍到,我们又是妯娌,要是分得这么清,可就生份了。”
老太君也发话,“既是乐薇和安哥儿的心意,你收着便是,等下次再给她回礼。”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