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茵以为会是漠北人先追上她,可前方有一人的马跑得飞快,脱离了队伍,像是要插着翅膀飞到她身边一般。
虽然看不清人,但柳文茵就是觉得那人是谢钰。
他真的醒过来了!
这一刻柳文茵无比激动,以至于忘记了身后的危险,在她的心里,只要有谢钰在,她都能化险为夷。
马蹄声逼近,柳文茵身体快于意识,蹲了下去,这才躲过漠北人想掳她上马的动作。
他们团团包围了上来,身后的营地里,也响起了迎战的号角声。
看到漠北士兵追上了柳文茵,将她围住,谢钰锐利的眼眸里满是杀意,没有减速,就这么直接冲了过去,撕开一道口子,来到柳文茵身边,将她带上马背。
看清他的模样,漠北人又怕又激动,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再次围攻了过来。
看他们的反应,是想趁机生擒了谢钰。
柳文茵替他捏了一把汗,一动也不敢动,就怕影响了谢钰。
谢钰手持长枪,靠近的人被他挑落,奈何对方人数太多,他又要护着柳文茵,不能无所顾忌地杀出去,只能竭尽全力地防守。
好在后面的队伍也追了上来,先前出营地追柳文茵的只有一小队人马,很快便被解决干净。
卫越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到柳文茵身边,“文茵,可有事?”
看到她易了容的那张脸,卫越都愣了一下,难怪她能从军营里光明正地走出来,原来是把少虞的本事学去了。
柳文茵道:“驯马师和伏昱都死了。”
卫越没想到事情真让她办成了,这一刻对柳文茵佩服到了极点,只要战马不再受干扰,这一次,定要把联合起来的几个部落都解决了,不然还要花费时间与他们周旋,随时都有发生变故的风险。
只要这场仗胜了,下一仗便是敌人的王庭,那是决战,离他们回家不远了。
战事已然触发,考虑到谢钰的情况,卫越道:“你们先回营地,等我的好消息。”
这一战是卫越部署的,谢钰身体未愈,他醒来已经足够鼓舞士气,上不上前线没多大影响。
卫越说罢,放出了信号。
带着火的箭矢飞向敌营,匆忙迎战的漠北人失去了两员大将,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已然落了下风。
谢钰抱着柳文茵,面色还很苍白,有一半是身体原因,还有一半是被吓的。
天知道他醒来没见到文茵,卫越和他说文茵以身作饵,去了敌营时,他有多害怕。
哪怕是坠马,以为自己会死的那一刻,他也没那么害怕,只是在想,如果他死了,茵茵该怎么办?
会有人代替他保护茵茵,护她一生无恙吗?
太过害怕,以至于谢钰什么都来不及想,刚醒来没多久,就跟着支援的队伍奔袭而来。
整个过程,他的脑子是空的,身体是木的,此刻把人抱在怀里,他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茵茵,有没有事?”
他的手臂紧紧地圈着柳文茵,声音却透露着虚弱。
柳文茵心里一急,扭头去看谢钰,见他一脸苍白,嘴唇完全没有血色,额头上甚至还布了一层汗水,瞧着就是大病未愈,且还有恶化的趋势。
柳文茵着急地问:“是不是头还疼?”
谢钰下巴支在柳文茵肩上,“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这么虚弱,柳文茵怎么能不怕?
这里与营地相隔百里,柳文茵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撑住的,刚才还与漠北人交了手,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真是个傻子……
“我也没事。”柳文茵故作轻松,“那两人笨得不行,好对付得很。”
谢钰没被安慰到,严肃地说:“以后不准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柳文茵连连点头,“我很惜命,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干。”
谢钰蹭她的发顶,“就算是为了我,也别用生命做赌注,茵茵,你知道的,我一直来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想你好好地活着。”
“嗯,我知道。”
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拂去他额头上的汗珠,柳文茵接过缰绳,“你抱着我,我带你回去。”
谢钰双手紧环着她的腰,完全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柳文茵面前。
撑着他的那股劲散去,只觉得疲惫不堪,身上很不舒服,头脑也是发昏的。
靠在后背的人越来越沉重,柳文茵担心他会摔下去,造成二次伤害,只能放慢速度,一手控缰,一手紧拽着谢钰的一条手臂。
谢钰还保留着几分意识,虚睁开眼看柳文茵,她虽然易了容,但他很轻易就能分辨出来,就像当初在陈家,茵茵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时候,茵茵还需要他搭救。
现在她已然成长,哪怕今日他没来,她也会与卫越配合得很好,最后成功脱身。
她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坚强,甚至都没有哭,谢钰却觉得心疼得厉害,就像有刀子在割他的心头肉一样。
他的茵茵,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
她经历了很多痛苦,流了很多眼泪,才换来今日的成长。
他如何才能不心疼?
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些,仿佛这样他还能把人护在羽翼之下。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难受?”察觉到他的动作,柳文茵直接停下了马。
此时距离敌营已经足够远,“先歇一会儿再走。”
柳文茵被人掳去的时候,体会过头晕恶心的感觉,谢钰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体定是受不住了。
把人扶下马,谢钰便无力地躺在了草地上,柳文茵一直没哭,这会儿却有些绷不住。
随意坐在地上,把他的上身抱在怀里,“你是不是傻,身体没养好就应该在营地待着,反正卫越也很厉害,他会救我的。”
“那不一样。”
谢钰不是逞能,他当然知道卫越的能力,那是大将军一手教出来的人,本事自不必说。
只是没第一时间确定文茵的安全,他就没法安心。
“茵茵,你真的很厉害,我们所有人都为你骄傲。”
柳文茵哭笑不得,“这话说的,怎么跟长辈似的?”
谢钰仔细琢磨了一下,还真有那种感觉,“反正你就是很厉害。”
不是男子才懂家国大义,茵茵做的一切,何尝不是为国为民?
这样的姑娘,让人敬佩,又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