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阿蛮怎么冷嘲热讽,柳文茵都没搭话,一副失魂落魄,忐忑不安的样子。
阿蛮觉得没意思,而且还有人等着柳文茵救命,说了两句便把她带到了隔间。
“伏昱是单于的亲儿子,治不好他,你就等着去见阎王吧!”
怕柳文茵不尽心尽力,阿蛮只能搬出伏昱的真实身份,让她自己掂量后果。
柳文茵沉默了,根据之前李副将给谢钰汇报消息,伏昱只是部落首领的儿子,而阿蛮是他的宠姬。
没想到内里还有这层关系。
难怪他身边会有那么多的勇士,如果伏昱真是单于的儿子,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用余光看了眼阿蛮,对方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更不怕她会把秘密透露出去。
在阿蛮看来,柳文茵落在了他们手里,就只能任他们摆布,和个卑贱的奴隶没什么区别,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直接把舌头割了便是。
恶狠狠地瞪了柳文茵一眼,“还不赶紧救人!”
柳文茵没有气恼她的恶劣态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蛮脾气越火爆,越轻视她,她反而越容易得手。
视线落在床榻之上,上面躺着个五官硬朗的男人,瞧着和谢钰年纪相仿,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因为失血过多,伏昱的面色惨白一片,这会儿正在沉睡之中,断了的胳膊创面敷了厚厚一层草药还有草木灰,有止血效果,但还是有血在源源不断地沁出来。
柳文茵第一反应是要上烙铁,虽然过程痛苦,但在生命面前不算什么。
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她改变了主意。
只有伏昱需要她,她才能安稳地度过这三日,同时找到机会达成目的。
要是伏昱的伤好了,今日出了大帐,她可能就没机会接近他和阿蛮了。
柳文茵从怀里拿出银针,阿蛮警惕地看着她。
“你想靠针灸止血?如果我没记错,你进陈家以前就是个傻子,就算从那时候开始学,没个三年五载,你能认清穴位,还能学会针灸术?你该不会是想搞鬼吧?”
柳文茵平静地收回银针,“如果不相信我,你们可以另请高明,如你所说,我的医术确实普通,没办法活死人,生白骨,现在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因为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阿蛮虽然在幽州长大,但平日里只待在陈家马场,也没生过几次病,治病救人的事她是真的不懂。
而把柳文茵掳来,这是伏昱自己下的命令。
见柳文茵果真收起了银针,阿蛮对她的怀疑消散了几分。
也是,她这种娇滴滴的女子,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怎么敢动歪心思。
而则,还有她盯着呢,柳文茵要是敢耍花招,她定要赏柳文茵一顿鞭子,让她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抬了抬下巴,“还不赶紧止血!”
柳文茵听话照做,阿蛮觉得她是被吓唬住了,暗骂一句怂包,一点骨气都没有!
视线紧紧地盯着柳文茵的手,就怕她直接扎伏昱的命门。
习武之人都很警惕,柳文茵的手刚一靠近,昏睡的人骤然惊醒。
手腕被人用力擒住,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让柳文茵的眉心紧蹙了起来。
伏昱这才看清她的模样,穿着打扮与草原上的女子不同,乌发红唇,面容娇媚,身段更是软绵绵的,一点力量也没有,想来便是那谢钰的未婚妻。
生得倒是貌美,也难怪谢钰会把她藏在大帐里。
断了手的伏昱没心情欣赏美人,漠然丢开柳文茵的手,淡淡地扫了眼阿蛮,“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因为阿蛮习惯说中原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伏昱也说中原话,说得还很流利。
这倒是方便了柳文茵,要是听不懂他们二人的对话,她只能靠语气和神态分析情况,处境会比现在艰难。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以后没得到我的允许,不准让陌生人进来,特别是俘虏。”
阿蛮一屁股坐在床边,似娇似嗔,与在柳文茵面前的样子完全不同,“等她治好了你的伤,再处置她也不迟。”
提到身上的伤,伏昱就想到了罪魁祸首,看柳文茵的眼神带着狠劲。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冷笑一声,“谢钰断我一条胳膊,我要是不回敬他,让他生不如死,那我就不是伏昱!”
柳文茵拿着银针的手紧了紧,被长睫遮住的眼里也有杀意,她不会再给伏昱和阿蛮伤害谢钰的机会,哪怕付出生命,她也不会后退半分。
看到她泛白的指关节,伏昱冷哼一声,她要是不害怕,他反而要担心了。
重新躺回床上,“如果你能保住我的性命,我可以从轻处罚,否则……”
伏昱没说完的话,阿蛮替他说出了口,“这人医术如何我们暂且不知,但皮囊生得好,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不如把她献给单于,单于肯定会很高兴的。”
伏昱没说话,显然也认同了阿蛮的说法。
阿蛮眼里闪过笑意,伏昱身边的美人太多,又需求旺盛,从知晓人事开始,身边的女子就没断过,就连这次出征,除了她,他还带了两个美人用来纾解,她还担心柳文茵会被他看上。
毕竟在伏昱身边留得久的,都是这种娇媚而又柔若无骨的女人。
柳文茵能让不近女色的陈世子破功,还让谢钰那种古板无趣的男人,公然将她带在身边,养在大帐里,可想而知,她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好在,伏昱并没有色迷心智。
他没了胳膊,下一任单于估计是与他没有关系了,但要是进献美人,哄好了单于,还能多捞一点好处。
阿蛮崇拜地看着伏昱,哪怕没了一条胳膊,他同样是草原上最英武,最吸引女人的勇士。
柳文茵看在眼里,只要阿蛮足够在乎伏昱,这段时间她定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她成事的机会也能更大一些。
收敛心神,重新拿起银针。
伏昱本就赤裸着上身,柳文茵看准穴位扎了下去。
没再汩汩冒血的地方,突然涌出大量黑血,伏昱的脸色骤然发白,头脑也一阵阵地发昏,手脚变得冰凉,有种死亡逼近的压迫感。
“你在找死!”
阿蛮一把推开柳文茵,同时拔了伏昱身上的银针,猛地扔在地上。
血不仅没止住,反而比之前更加汹涌,阿蛮急得用手去捂出血的地方,可还是于事无补。
嚣张的女人突然没了气势,慌忙取来草木灰,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忍忍,很快就能止住了。”
用了草木灰,还是没有明显的效果,阿蛮猛地看向罪魁祸首,“柳文茵,你想死吗!”
阿蛮的力气太大,柳文茵摔倒在地,尾椎骨阵阵发疼,瞧着也是有些恼了,“不是你们让我治病吗?我出手了,为何又要欺负人?我知道你们拿我当俘虏,地位比奴隶还低下,既如此,那就直接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
“阿蛮!”
伏昱不明白原因,只是轻轻地扎了一下,为什么伤口就会流血不止。
但他知道柳文茵不能死,死了就没人帮他止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