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走到柳文茵面前,试探着想去触碰她的手。
见柳文茵没有抵触,这才拉起她的右手,手腕内侧赫然是一粒小小的红痣。
不需要再查什么,文夫人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的感觉不会错。
而且她们有相似的容貌,手腕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小痣,这颗痣就连少虞都不知道的,这不是茵姐儿,还能是谁?
心里疯狂涌动的亲切感,已经告诉了文夫人答案。
眼泪更加汹涌,抱着柳文茵,声音哽咽到快要听不清,“茵姐儿,我是娘。”
“娘终于找到你了。”
柳文茵本就是情绪敏感之人,这会儿被文夫人感染,也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人的眼神做不得假,她确定了,她的家人真的很爱她。
心里泛着酸,委屈有了突破口。
看到她的眼泪,文夫人心如刀割,这是他们如珠似宝捧在手心的宝贝啊。
这些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茵姐儿是不是哭过了无数次?
用帕子给柳文茵擦眼泪,文夫人的眼里满是疼惜,“是娘不好,一直没寻到你,这些年你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得吃了多少苦才能平安长大啊,茵姐儿,娘对不起你。”
柳文茵摇头,想说当初的事怪不得他们,她也没吃苦,谢家老太君对她很好,把她当成金枝玉叶来疼,可一张口就泄露了哭声。
她不想哭,可就是控制不住。
文夫人紧紧搂着柳文茵,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她真的一刻也不敢松手。
好不容易才寻回的女儿,要是再丢了,她会疯。
轻轻拍着柳文茵的后背,像哄小孩一般,“以后娘陪着你,再也不让你孤身一人了。”
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卫夫人都看哭了,如果兰若能回来,她应该哭得比文夫人还厉害。
擦了擦眼角,知道他们一家人有话要说,便带着自己的随侍妈妈往外走。
出了院子,命人把文夫人的行李都卸去柳文茵的院子。
“院子宽敞,不缺卧房,要如何安排就让文茵自己拿主意吧。”
说罢,又吩咐丫鬟去厨房跑腿,“多备几样吃食,让客人先用早膳,然后再歇口气,等晚上再设宴招待客人。”
吩咐完,这才回了正院。
亲眼目睹认亲的场景,穆少虞松了一口气,背负在身上的石头在此刻彻底消失。
往后,他便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姑母,你们再哭院子里可能要发大水了。”
文夫人嗔他,“你小子不会说话就别说,都是要定亲的人了,再不好好学说话,以后被卫姑娘嫌弃了你别回家哭。”
穆少虞摸了摸鼻尖,卫瑶才不会嫌弃他。
她分明就很喜欢他!
穆妈妈及时上前给文夫人递帕子,“可不能再哭了,不然眼睛受不了。”
当年柳文茵被贼人掳走,迟迟找不到踪迹,文夫人差点哭瞎了双眼,以至于留下了眼疾,平日里被风吹一下都会难受许久,针线什么的更是不能碰了,眼睛会疼。
这会儿哭了一场,眼睛红得吓人。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在血缘关系的影响下,柳文茵不由自主地就想关心文夫人。
接过穆妈妈手里的帕子,亲自给文夫人擦眼泪。
虽然她还没开口喊娘,但文夫人已经很激动了。
她们母女分开了这么多年,孩子对她生疏也是正常的,慢慢来,只要她好好疼爱女儿,她们之间的隔阂会逐渐消散的。
文夫人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慈爱,被这么看着,柳文茵都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
穆妈妈直呼,“茵姐儿和您年轻时候就是一模一样,这血缘传承真是神了!”
文夫人赞同地点头,“气质像她爹,一看就聪明。”
柳文茵:“……”
清了清嗓子,“您这一路辛苦了,我让人给您备水,您先沐浴更衣,再用饭,用了饭就好好歇两日,我表哥定亲您还得操心,不养好精神可不行。”
文夫人知道女儿是在关心她,只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才故意拿少虞当挡箭牌。
按了按眼角,心酸都发泄了出去,这会儿心里就只剩高兴了。
上天待她不薄,终于把茵茵还给了她。
握着柳文茵的手,随她一起往屋里走,“听说卫家的小丫头也住这个院子,人多了也不知道她认不认生,我让穆妈妈去外边置办个宅子,从益州带来的丫鬟婆子都安排去外边。”
柳文茵没有意见,“用得趁手的您就留下,我给她们安排房间,只要别吵到念念就行。”
文夫人更高兴了,听女儿的意思是不介意她住在这里。
连忙保证,“肯定不会吵到念念,娘会带孩子,能帮你照顾念念。”
这话柳文茵听着怪怪的,总觉得文夫人的表现,像是千里迢迢从老家赶来带孙女的。
穆妈妈适时搭话,“夫人不仅会带孩子,还擅长给小孩治病,有夫人在,小郡主定能平安长大。”
柳文茵不觉得意外,穆家本来就是医药世家,族人个个都会治病救人。
而且谢钰跟她说过益州那边的事,文夫人开了慈恩堂,专门救助无家可归的小孩子。
文夫人自己也经常去照顾小孩,给他们检查身体。
因为事事亲力亲为,并不是在沽名钓誉,文夫人在益州的名声很好,是贵妇人中的典范。
柳文茵看了眼穆少虞,笑道:“这么一来,表哥就能去荆门关找卫瑶了。”
穆少虞挑眉,“不要我教医术了?文茵,你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柳文茵在这里的事,穆少虞都写在了信里,隔三差五会给文夫人传信,她学医,早已不是秘密。
文夫人道:“茵茵说得对,你去找卫姑娘吧,她想学医我来教便是。”
转头看着柳文茵,小心翼翼地说:“娘的医术不差,肯定能教好你。”
柳文茵勾了勾唇,嗯了一声。
这是同意了。
多了一个陪女儿的途径,文夫人高兴不已,“过几日你舅父舅母会来章城送聘礼,卫家情况特殊,老祖宗说婚礼在这边办也行,只要求得了空,小两口回益州小住一段时间,等你表哥定了亲,娘就留在这边陪你们,再不回益州了。”
卫家才没了儿媳妇,婚礼的事定然是要推迟的。
柳文茵手指摩挲了一下,“那文大人……我爹该怎么办?”
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别扭,文夫人眼里蕴着笑意,“你爹公务繁忙,在府里的时候不多,这下好了,他可以直接搬去官衙了。”
穆少虞同情道:“姑父要是听见这话,估计又要回家找我祖父祖母哭了。”
柳文茵诧异,“我爹居然爱告状?”
穆少虞挑眉,“何止,还喜欢在背地里坑人。”
文夫人微窘,嗔道:“你若闲着没事,就去找卫姑娘培养感情,别在这揭人的短。”
穆少虞也想去找卫瑶,可她没发话,他不敢轻举妄动。
心里琢磨着,待会儿就给她飞鸽传书,问问她的意见。
如果她同意,他立马就出发去荆门关。
说笑了几句,生疏感消散了大半,等文夫人梳洗打扮出来,柳文茵已经能用平常心和对方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