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茵低眉顺眼,端的是一副弱小无害的模样。
“没有高兴。”
“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还敢说没有!”
“您看错了。”
“你就是在幸灾乐祸。”
陈景亭气恼地捏了捏柳文茵的脸颊,皮肤细嫩光滑,而且还软乎乎的,手感极好,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末了才抬了抬下巴,“还不赶紧给本世子重新包扎?要是伤口恶化,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后半句话有种莫名的味道,让柳文茵陡然生出戳他伤口的冲动。
好在理智尚存,没有做出自讨苦吃的事情。
陈景亭杵在床边,柳文茵想下地都不方便,“世子爷,我先去点灯。”
男人一言不发,默默转身,一一点亮各个角落里的油灯。
看到屋里又亮起了光,守夜的丫鬟问:“世子爷,世子妃,可要奴婢进去伺候?”
陈景亭蹙了蹙眉,他还是不喜欢有丫鬟守在门口。
可房里还有个柳文茵,偶尔她会起夜,这种时候就需要丫鬟陪着她,给她打水洗手什么的。
沉声道:“不必。”
闻言,屋外的丫鬟就不出声了。
把药箱拿来,陈景亭光明正大躺床上,还自个儿把衣裳脱了,露出精壮的上身。
原本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被柳文茵那么一抓,又开始出血了。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陈景亭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伤口,只是看了眼柳文茵,干巴巴地说:“躺着好上药。”
女人天生就有敏锐的直觉,当觉得事情不对劲的时候,那肯定就是有问题的。
柳文茵没有多说,只是从床尾绕过陈景亭,下了地。
陈景亭又恼了,“和我同在一张床上,还真是委屈你了。”
柳文茵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脾气,这种时候要说好听的话,顺着他,他才不会为难人。
“坐床上不方便处理伤口,绣凳的高度刚好合适,我不用费劲弯腰,而且也不会挡住光线。”
陈景亭眉目舒展,“随你。”
闻言,柳文茵试探着说:“我今日配了一种止血的药粉,世子爷,您想不想试试?”
“柳文茵,你敢拿我试药?”
柳文茵没有否认,“您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您。”
“敢提出这种要求,不就是算准了本世子会同意?”
柳文茵可没有这么想,“决定权在您手上,不过……”
“不过什么?”
“药粉是按古籍记载的方子配制的,我自个儿调整了药材的剂量,大夫看过了,觉得没问题,还说止血效果应该会比之前用的好。”
陈景亭算是听明白了,“所以你这个药管不管用,会不会害人,你一概不知?”
柳文茵解释了一句,“不会害人,最坏的结果就是止血效果不佳。”
空气变得很安静,陈景亭不说话,柳文茵就等着他表态。
过了片刻,就听见男人没好气地发问:“柳文茵,你是想本世子流血而亡,你好当寡妇是吗?”
柳文茵一脸麻木,拿起之前用的伤药给陈景亭止血,他脸上的表情更吓人了。
“刚不是说,特意为本世子配制了伤药,还不赶紧拿出来用上?”
柳文茵握着药瓶的手收紧,用力吸了几口气,才克制住把瓶子砸他脸上的冲动。
皮笑肉不笑地说:“东西放在书房,我这就去拿。”
陈景亭哼了一声,“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放在书房,要是有人偷摸进去,往伤药里下毒,本世子就被你害死了。”
话虽然说得刺耳,但柳文茵得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我会检查,您放心。”
“让人跟着你,别摔了。”
柳文茵颔首,“我马上回来。”
脚步声逐渐远去,陈景亭这才扭头看肩膀上的伤处。
这女人还真是狠心,也不知从哪学的,专挑别人的痛处下手。
转念一想,她要是不狠心,可能也活不到现在,陈景亭突然又有些自豪。
他的女人不需要心地善良,会自保,这才是最大的本事。
随手拿过柳文茵的枕头,胳膊搭在上面,无所事事,等着柳文茵回来。
这段时间陈景亭一直在东院,院子里的守卫加强了许多,没人进过书房,东西也没被碰过。
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柳文茵才给陈景亭用药。
药粉沾上伤处,陈景亭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冰冰凉凉,伤口的不适好像也跟着消失了。
忍不住挑了挑眉,“这真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嗯。”
药粉一倒上,血立马就止住了,柳文茵成就感十足,打算抽空再配一些,等见到了谢钰给他送两瓶。
“世子爷,您感觉如何?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无。”
不仅能止血,还能镇痛,陈景亭头一次意识到柳文茵是真的有悟性。
大夫的那番话,并非在拍马屁。
抬手摸了摸柳文茵的头,“真厉害,之前说你是傻子,是本世子从门缝里看人了。”
柳文茵愣了愣,没想到陈景亭会说出夸人的话。
缠绕纱布的手停顿了一下,后又不紧不慢地收尾。
“我夸你,你怎么不说话?”
“多谢世子爷夸奖。”
陈景亭啧了一声,“你这女人真是油盐不进。”
若是换成别的女人,被他这么对待早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这话陈景亭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柳文茵肯定让他去寻别的女人。
他才不要。
柳文茵坐着低矮的绣墩,陈景亭一偏头正好看到柳文茵的脖子,还有上面的那个咬痕。
虽然不像他的鲜血直流,但又青又紫,看着也很吓人。
“还疼不疼?”
“嗯?”
“脖子。”
“不疼。”
陈景亭又问:“脚上的冻疮还难受吗?”
冻伤不好恢复,还极容易复发,以前只是睡觉的时候难受,现在外面天气变暖,穿鞋走一圈,伤处就开始泛痒。
除了按时用药,柳文茵别无他法。
没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陈景亭是真的后悔了,当初不该把她扔在雪地里。
而且那个时候她和赤身裸体没什么区别,大男人都受不住,更别提她一个弱女子了。
除了冻伤、月事疼痛,也不知有没有其他方面的毛病。
越想越理亏,原本还想赖在床上,和柳文茵同床共枕,这会儿只能主动起身,收拾了药箱就去软榻上坐着。
“辛苦你了,时辰不早,歇着吧。”
柳文茵又被陈景亭惊着了,这人怎么了?
都不像她认识的陈景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