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和张成春的婚事终究还是黄了。
张成春被点为驸马,不日就要完婚。
而皇上给张家和谢家的交代,就是收回了五公主的封地。
同时,给谢婉赐了千两黄金。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两家人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只是五公主不远嫁幽州,总得有个人代替她履行婚约。
一时之间,京城里的勋贵之家都低调做人,就怕引了皇上的注意,把自家的姑娘推入了火坑。
朝堂上风云诡谲,但明面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谢婉的婚事黄了,但谢安的婚事还得进行。
王谢两家正在筹备定亲宴,谢夫人都快忙得脚不沾地了,哪还有精力管谢婉?
事情已成定数,等忙完谢安的事,再给谢婉和谢莹相看人家也来得及。
嫁给张成春,是谢婉能想到的最快抬高身份的方法。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打水漂,急火攻心之下,竟然也病倒了。
婚事作废,这是皇上做的主。
谢家人不敢透露谢婉生病的风声,就怕惹了皇上不快,到时候谢家会有麻烦。
赵姨娘自个儿照顾谢婉,安慰她:“夫人已经答应了,会给你找个上进的夫婿,你且安心养病,不用为这种事情着急。”
谢婉看着赵姨娘,一颗心被失望填满。
“别人的姨娘都知道为子女谋划,为什么您就不能学学旁人,总是让我等着嫡母的安排,她又不是我亲娘,能给我安排什么好亲事?”
赵姨娘自知自己比不过夫人,不管是娘家的实力,还是在谢家的地位,她都没有半点优势。
这种时候和别人争,和别人抢,除了落个鸡飞蛋打的结局,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世家的家主就没个傻的,不可能为了个女子,就置家族利益于不顾。
赵姨娘谨小慎微,才能在谢家安安生生活到现在。
让她莫名其妙去顶撞老爷夫人,这种事情她可不干。
“夫人和别人家的嫡母不一样,她会替你好好谋划的。”
“再说了,你要是嫁得好,安哥儿也能受益,夫人又不是傻子,怎会在你的婚事上做手脚?”
道理谢婉都懂,可她就是不甘心。
心里怨气横生,如果不发泄出来,她可能会被憋死。
“我好不容易才让张成春非我不娶,现在婚事没了,也不见得他们替我出头,他们就是拿我当外人!”
“你是谢家的孩子,怎么会是外人?”
“可我只是个庶女。”
说到伤心处,谢婉的眼泪流了下来。
都是谢家的孩子,她为什么是庶女?哪怕是庶子也好啊。
二哥的待遇就比谢莹好!
为什么女子就要受委屈,不过是性别不同而已!
看着谢婉哭,赵姨娘也跟着落泪。
“等你二哥挣到军功,你就有依靠了。”
“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姨娘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儿子向来有主意,从不听她的话。
他一世家公子哥,军营那种苦日子都不知道他怎么撑下来的。
安哥儿是谢家的继承人,但钰哥儿也是谢家的男儿,是可以分到家产的。
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拼军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赵姨娘想到儿子可能正在受苦受难,眼泪落得更汹涌了。
“是娘对不起你们,如果娘嫁个低门小户,你们也不会受委屈。”
谢婉摇头,低门小户的孩子,连大户人家的丫鬟都不如。
她现在尚且不如意,真托生在那种人家,岂不是一辈子都没出头的时候了?
心中的酸楚逐渐发酵,明明只差一步,她就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为什么老天要和她开这种玩笑?
谢婉的事情老太君也很上心,她去年就已经及笄,再留下去都成老姑娘了。
“去正院传个话,等安哥儿的事情忙完,就安排婉姐儿和江小郎君相看。”
林妈妈点头应是。
谢夫人得了话,在心里暗骂谢婉眼高手低。
“皇上兴科举就是为了打压世家,当初让她从举子里选一个有出息的,不仅能当正妻,还不用看婆家人的脸色,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大造化,可她就是心大,觉得我这个当嫡母的故意羞辱她。”
“现在倒好,老太君瞧上了江小郎君,也不知道婉姐儿瞧不瞧得上,会不会又觉得是我在使坏?”
谢莹说:“祖母让怎么做,您就怎么做呗,反正她又不领情,您就别为她操心了。”
谢夫人笑着点了点女儿的脑门,“等你哥的事情忙完,就该操持你的终身大事了。”
“辛苦娘了。”
“知道我辛苦,你就听话点,不要总给我惹事。”
“知道啦!”
谢莹贴心地给谢夫人捏肩,“娘,您可不能松口同意我哥纳柳文茵啊。”
谢夫人的心情更糟糕了。
这一天天的,府里怎么就有这么多的破事!
“老太君都点头了,我还能怎么着?”
见谢莹还想耍脾气,谢夫人直接道:“娘还有事要忙,你就别捣乱了。”
没人站在自己这边,谢莹气呼呼地走了。
谢夫人摇头,问重新提拔的刘妈妈,“聘礼可有检查清楚,明日就要下聘,可不能出了岔子。”
“都检查两遍了,出不了问题。”
谢夫人不放心,又亲自核对了一遍才作罢。
下聘的日子如期而至。
谢安出门之前先去韶光院看柳文茵。
听说她头天夜里没有梦魇,又见她脸上多了些血色,终于松了一口气。
轻轻地刮了一下柳文茵的鼻尖,“等我回来你应该能醒了吧?”
“前几日得了只小猫,通体雪白,煞是可爱,等你醒了我就命人送来韶光院给你逗趣。”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送给别人了。”
外头传来千山催促的声音,谢安摸了摸柳文茵的头,这才起身离去。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柳文茵才睁开眼睛。
“小月。”
多日没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带着沙哑,但外头的人还是听到了。
“表小姐,您醒啦!”
小月一脸惊喜,“您饿不饿?渴不渴?”
柳文茵手肘撑着床,刚坐起来就是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我这是躺多久了?”
“表小姐,您都躺五天了。”
“难怪。”
柳文茵半靠在床头,纤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的位置,缓解着不适。
小月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表小姐今日怎么不吵着难受,趁机提各种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