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一夜终于过去。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回了府。
谢家人头天夜里就得了消息,这会儿老太君和谢夫人亲自等在门口,迎接他们回家。
最先下马车的是谢婉和柳文茵。
老太君上前两步,“听说昨夜青山寺里起火了,茵茵有没有受伤?”
被老太君关心着,柳文茵鼻子酸酸的,“我没事,但安哥儿受伤了。”
听说儿子受了伤,谢夫人哪里还沉得住气。
端庄的贵妇人头一次失了仪态,快走到马车旁边,“安哥儿,你哪受伤了?”
“府医,快去叫府医!”
“娘,我没事。”
坐在临时弄来的轮椅上,谢安被护卫抬下马车。
老太君也被吓了一跳,“安哥儿伤得这么重,递信的人怎么不说清楚!”
“快去宫里请太医……”
“祖母,我没事。”
“都伤这么重了,怎么还犟嘴?”
老太君就这么一个嫡孙,而且还极有出息,想不心疼都难。
所有人都在关心谢安。
谢婉心生羡慕,这就是嫡庶之间的差距。
哪怕她不缺吃喝,甚至可以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永远得不到长辈全心全意的爱和支持。
除了继承人,其他的子女估计和家里的财产没什么区别。
必要的时候还能给家里带来利益。
她是联姻的工具。
谢莹也是。
唯一的区别在于谢莹的外家得力,而她的外家只是小官之家。
这些东西她早就懂了。
得不到的东西不要奢望,除了让自己难受,并没有别的收获。
默默地观望了一会儿,然后先一步进了府门。
反正不会有人关心她。
就连柳文茵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在老太君心里,都比她这个亲孙女重要。
谢安被送回了清风院。
柳文茵则被送回韶光院梳洗更衣。
动静闹得颇大,就连谢大人都被惊动了,还以为嫡长子出了什么大事。
和老太君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命人去宫里请太医。
太医来检查过后,给开了宫里独门药膏,又开了两副促进伤口恢复的药,便回宫去了。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老太君和谢夫人还是心疼得不行。
这次出游,是为了撮合柳文茵和谢安才安排的。
谢夫人以前对柳文茵没有意见,反正她以后只能当个妾,在后院养着就是了,对谢家没什么损失。
可这次出行,居然害安哥儿受了伤,这莫不是扫把星转世?
要是再让她留在安哥儿身边,说不定还会惹出其他麻烦。
趁着老太君也在,谢夫人直截了当地说:“婆母,让文茵给安哥儿做妾的事,依儿媳看还是算了吧。”
“放火的人又不是文茵,你别把气撒她身上。”
“如果不是为了陪她去祈福,安哥儿不会受伤。”
“当初要不是她来了谢家,安哥儿的病还没好。”
谢夫人可不认为儿子的命是柳文茵救回来的,“那只是个巧合,当年安哥儿吃了那么多苦药,就算文茵丫头不来谢家,他也该好了。”
老太君不听。
“你这是忘恩负义。”
谢夫人被气得胸口起伏了几下,忘恩负义,多大一顶帽子啊!
知道老太君固执,只能采取迂回方式。
“婆母,王家人不日就能到京城,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安哥儿的亲事定下来,至于纳妾,以后再说。”
“儿媳打听过了,王家姑娘品貌上佳,要是让人知道安哥儿还没成亲,身边就有了小妾,您孙子的名声就被毁了。”
老太君疼谢安,也疼柳文茵。
之前也考虑过等孙子娶了妻,再提纳文茵的事。
可又担心新妇不同意,到时候再生变故,文茵该何去何从?
老太君还想坚持自己的想法。
谢安说:“祖母,您要是真为文茵好,就尽快给她寻户好人家嫁出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有人回禀,安哥儿对文茵处处体贴,还准她同乘一辆马车。
怎么一转眼,他不仅不纳文茵,还想把人嫁出去?
谢安知道这事不能再拖了。
索性和老太君说了个清楚,“这次的事和五公主有关。”
屋里一片寂静。
婆媳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铁青之色。
要不是那人姓慕容,估计都要开骂了。
谢夫人说:“你的亲事不能再拖了,五公主的身份虽然高贵,但当儿媳妇估计还比不过柳文茵。”
至少柳文茵不会一言不合就杀人,也不像五公主那般狠毒。
如果要二选一,谢夫人真愿意选柳文茵。
要是让五公主进门,她还有没有安生日子过?
会不会哪天就被暗算丢了命?
还有安哥儿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老太君也知道五公主的为人,没想到有谢家护着,她还是敢把手伸到文茵身上。
心里气恼不已。
是公主又怎么样,半点本事没有,脾气又大,还没文茵会讨人欢心!
老太君把柳文茵塞给谢安,本意是想护着她。
现在给人带来了杀身之祸,老太君也不敢坚持了。
问谢安:“你确定不要文茵?”
谢安嗯了一声,“我只把她当妹妹。”
“罢了,既然你不喜欢她,就别把危险带给她了,文茵是谢家的恩人,咱们不能恩将仇报。”
谢夫人目的达成,跟着附和,“文茵那孩子单纯,咱们给她物色个好婆家,再多给她点嫁妆,这辈子她肯定能过得平安顺遂。”
因为五公主的干涉,老太君松了口。
看了眼谢安,“以后文茵的事你别管了。”
谢安没说话,脑子里却已经有了想法。
父亲有不少门生,其中一个叫江占的就不错。
品貌端正,出生寒门,家里无父无母,文茵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
只要江占对她好,谢家自然会照拂他。
谢安又想,男人有了权势可能会忘记初心。
不能对江占扶持太过,让他当个六七品小官就行。
只要仰仗谢家一天,江占就不敢对文茵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