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奔驰,便是数十日光景。
包括晋城大君李怿在内一群衣衫褴褛的朝鲜士人、百姓,终于是遥望到那远处的明·朝国境线。
“跨过鸭绿江,进入辽东,就能去求取上朝的庇护!”
一行人兴奋不已,虽然这所谓的天朝对许多人来说的是虚的、遥远到不行的概念,但比起自家那个正在国都发疯的国君,一切都是美好的!
而此时的边境对面,王煜带着一群人在风中凌乱。
这是什么个事?
我们这都还没越过边境进入朝鲜呢,怎么对面乌泱泱的朝着这边过来了?
“小王将军,怎么回事,是敌袭吗?”
刘瑾有些紧张,粗略扫视,对面那人群不知道比他们这多上多少,他还有命活吗?
“刘公公莫慌,看样子好像是难民。”
配备着便携望远镜的观察斥候后来报告道。
“难民?”
王煜沉默,这......跟殿下在信中的推测对上了。
难民疯狂往边境逃窜,朝鲜境内绝对出了大问题!
“准备一下,通知传信给盖州伯他们,或许辽东屯田的劳动力......有了。”
略做思索,王煜挥手下令。
这密密麻麻一大片乌泱泱的,那可都是劳动力好吧。
辽东之地,千里沃土,总是需要人去开垦的,虽然他们是朝鲜人但无碍,这地当初还是赵国的势力范围呢,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被打上标签了。
送上门的免费劳力,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理由这种玩意对我华夏这历史底蕴,想找一个何时到史料证明其合理性还不是易如反掌?
“至于我们,再观察一番,时刻准备入朝!”
刘瑾瞪大了眼,没看到人家都往咱这边涌来了吗,这时候逆行往前,这但凡对面有心一些都得发现咱们的不对劲吧?你这决定下的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殿下说了,朝鲜王现在所作所为都无意义自掘坟墓,朝鲜的勋旧、士人不见得还能忍耐的下去,不时就会展开反抗。”
“若是让他们自己反抗推翻了这朝鲜王,那咱们岂不就白跑一趟?”
“此时肆机入朝,以王师之名携大义,才能渠取得最理想的结果。”
至少对大明,是最棒的,当个带头大哥一众小弟可能就将人五花大绑抬到你的面前,你还占据了最大的功劳,这跟捡的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剪呢?
“可是咱们就这么点人啊,战争不是儿戏,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刘瑾劝道。
之前传圣旨的时候,他还没感觉到什么,现在这人数参照,呵呵。
跟送有什么区别?
当年张合肥都起码带了八百呢,咱们连人家一半都不到,怎么玩?
“入朝之后自会有人追随我们进逼汉城。”
天朝来使入朝,朝鲜其它不满燕山君的勋旧、士人自然便有了反抗的底气。
到那时,一个失去了群臣、民心的朝鲜王,还有活路可走吗?
直取汉城,就在此刻!
“疯了......”
刘瑾搓着手,心中嘀咕着,这人心要是有丝毫把握偏差,他们全得玩完。
殿下,您还是让咱回去给您端茶倒水、当牛做马吧,这特别的培养奴婢真的受不起呀!
咱家这心脏,最近那是时常来一段激动的蹦跳啊。
“快看,是明人,到大明了!”
有朝鲜人士看到了远方隐约的身影,不由低呼道。
虽然因为燕山君李?太过变态,所以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逃避现在在汉城发生的地狱惨祸。
但不代表,他们对明人就充满了信任。
尤其对方还是......大明的军队!
这个时代的军,其实比匪更让人感到恐惧。
他们造下的杀戮,可不是区区匪徒可以比拟的。
事实上,即便到了后世,军队、军人在大部分的国家都代表着恐惧、恐慌,有些地方的人民更是不敢轻易在其面前露面。
因为军队出动,便代表着暴力武装镇压乃至是局部战争的爆发,平静的生活、社会秩序将被彻底的打破。
要是遇上灾难,这些军更是会沦为天灾之外最大的人祸。
就像曾经某些报道上说的,军队入灾区了,完蛋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支军队被称为人民子弟兵,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会朝鲜话的来一个,搞快搞快别耽误了计划。”王煜这边,开始张罗起来。
欲要利用对方支取汉城,那必须得先拿下他们的人心。
想要拿下人心,说话互相听不懂可不得行啊。
到时候带人朝汉城压去叫阵怎么办?难道要靠手语吗?
虽然朝鲜王公贵族以汉文化为贵都学汉语说汉话,但平民百姓可没拿资格,而平民百姓才是现在接触的管件呐。
还好,西山什么都可能缺,就是不缺人才。
不就是个翻译嘛,带着呢!
将那名懂得朝鲜话都翻译推出来好一通演讲,恐惧并戒备的朝鲜难民们,明显的比之前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天朝之人没有恶意,至少目前来看比王兄好相处多了。”
躲在人群中的晋城大君李怿竖着耳朵,听着这属于男人的“脱口秀”,心中暗暗想着。
而人群中一道不起眼的身影此时看着前方却是眼神微微凝,随即悄摸上前,静静等待着这场“定心”演讲结束后,摸向了王煜所在的方向。
“砰!”
可惜,人还未靠近跟前,便被白莲军制服在地。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白莲将士反手擒拿将其按在地上轻喝道。
“老实交代!”
王煜此时也是眼神凝重。
果然,谨慎一些是好的,这不出了变故还能预防下来。
“小伯爷,小伯爷,在下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呐!”
那人吃痛,不由失声解释道。
“嗯?”
王煜皱眉,这家伙知道自己的身份?
“属下叫毛幺是锦衣卫中人,是奉命前来考证蔚王殿下带人举报的虚实来的。”
“小伯爷,属下真是自己人呐!”
“锦衣卫中人?!”
王煜瞳孔微缩,随即吩咐道。
“放开他。”
“谢小伯爷。”
得以从地上爬起来的毛幺还有些吃痛,但还是拱手谢道。
你看,实力不够被误会、被揍了都还得跟人说谢谢。
“说说你的事。”
“是......”
毛幺开始说起当初朱厚炜带着言研到宫中揭露朝鲜内幕却被主观外交的某些个官员强力唱反调,最终导致此时进入漫长的走流程环节,而他则是被选中派遣进朝鲜调查此事真相的锦衣卫之一。
特务就是一块砖,弘治皇帝哪里需要他们就要往哪搬。
至于为何锦衣卫动身会比先行一步假传圣旨的朱厚照这边还快?
拜托,这弘治第一案才刚牵扯到锦衣卫中的一些个高级干部呢,牟斌哪还敢在这时候掉以轻心。
所以这一次的办事效率极其的高,不仅加急派出人手,更是直接抽调了一些本就安排在关外辽东的锦衣卫探子,再加上王煜一行人急迫性没有他们这边要求高,自然就拉开了大大的时间差。
“你查到了些什么?”
一边听着,一边暗中用课堂上学习的心理学知识观察着并分析着毛幺的话,王煜点点头最终询问道。
这都混到跟逃难大军一起往家跑了,希望能有点有价值的玩意带回来吧。
不然他应该也没脸暗中训到他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