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朱厚照一边不断的催促下。
迫于压力,祝枝山终究是颤颤巍巍的将他近些年“呕心沥血”编撰的《枝山野记》拿给了朱厚照。
“不就是本书嘛,搞的磨磨唧唧的,本宫又不是看了不还你。”
一把拿过祝枝山递过来的书,朱厚照随手拽了一把椅子坐下便开始翻看。
他倒要看看,这本书里面到底记载了些什么东西。
“好好一件事非要写个啰里吧嗦让别人看到难受显得你很牛吗?”
才翻开没多久,朱厚照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说呢,这书虽然是祝枝山所记的野史,但依旧有现在文人的通病。
一篇文章半天点不到核心,又臭又长,通篇都是晦涩难懂的生僻字。
拜托老兄,这尼玛是你记载的野史啊,这怎么还没野呢就光剩下屎了?
朱厚照现在有些明白当年太祖爷为什么会因为一篇奏折就把人砍了。
这在他感兴趣想急切知道事情的时候说一堆废话,换了他他也砍!
而一旁的祝枝山则是心脏在胸口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恨不得直接跳出来,明白自己书写的有多牛逼的他,现在恨不得赶紧通过一条地缝给自己藏起来或者是逃跑啊。
“别紧张,本宫还不至于因为你水文就拿你怎么样。”
朱厚照瞥了一眼冷汗直流的祝枝山,有些莫名其妙。
本宫有那么可怕吗?父皇和厚炜都说本宫太跳脱了经常没个太子样啊。
“哈哈哈~”
“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啊,前元顺帝后宫的事你都晓得?写的跟真的一样。”
不一会,朱厚照便从枯燥的文字中找到了他喜欢看的东西,不由捧腹大笑起来。
虽然野史的真实性低的令人发指,但这玩意确实能满足人们寻求快乐的心理,越是翻阅,朱厚照就笑的越大声。
“不错不错,借本宫看看,你的医药费本宫就给你免了,书到时候再还你。”
再看了一两篇野史后,朱厚照将书合上,也不容祝枝山拒绝,便打算将书带走。
“刘瑾,去前台付钱去,这家伙治疗的费用,本宫出了。”
“是。”
早已习惯了朱厚照拿钱买开心的刘瑾,熟练的开始处理起工作来。
啥,西山医馆不是他们自己地盘吗,为啥还要交钱?
报一斯啊,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台账这些东西种种搞起来要是开了这种不好的头,以后只会出现更大的错事。
规矩嘛,就是要早早定好并且要及时更进的。
“恭送殿下。”
待朱厚照走远,唐伯虎回头才发现,自己这个老友,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不由给他吓了一跳。
“希哲兄,你这是怎么了?”
“伯虎兄......”
祝枝山看向唐伯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伯虎兄救我!”
说罢,祝枝山给唐伯虎作了一个长揖。
“希哲兄,希哲兄你这是为何,你说,要是能帮的你我相识相交多年,我定是鼎力相助。”
见祝枝山这般,唐伯虎也连忙将他扶起,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看着唐伯虎疑惑的表情,祝枝山扯了扯快塌下去的嘴角,终于说出了其中之事。
“那《枝山野记》,除了一些前朝野史和我朝这百五十年相传的民间传闻以外,大多写的都是自洪武爷起这百年来皇家的秘辛......”
“啊?希哲兄,这些消息你是从哪得来的?”
见祝枝山说那书上从洪武爷时期到成化帝时期大小事情讽刺了个遍,唐伯虎都不由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都说他当初因为轻狂不晓事儿得罪人毁了自己,现在看来自己做的那些才哪到哪啊。
真正的作死大佬分明是眼前这位啊!
把诋毁讽刺人家历代祖宗的野史递到人手里,你那递过去的是一本野史吗?
那不是你的犯罪证据吗?!
“这些事情到底是谁传的,你为什么会这么写!”
唐伯虎都快崩溃了,自己好不容易从科举舞弊案走出来,怎么扭头又遇见这么大一个坑啊!!!
咱们兄弟朋友一场,你没必要这么坑自家兄弟吧!
“我......”
“有些是江南仕林间流传的......还有一些是吾觉得不叫枯燥自家顺色的......”
祝枝山有些心虚的道。
“觉得枯燥自家润色加工......”
唐伯虎觉得眼前一黑,你当你写架空小说啊,还润色加工,江南仕林咱们待了那么些年他们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
他们为啥只是自己私下那这种事情说从不敢摆到明面上你不知道吗,你还艺术加工上了?
你真是觉得生活太丰富多彩了啊......
同是江南仕林出身,唐伯虎太了解那些人了。
他们传的,大多都是因为对某些事某些人不满自己加工编造拿来抹黑人的,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啊,自己这老友怕不是嫖多了把自己嫖傻了吧,怎么什么都敢信什么都敢拿笔记录下来啊。
这东西只要拿出去甭管那些仕林是不是传过他们那是死都不可能承认的啊。
“等着太子殿下看到后拿刀来砍你吧......”
唐伯虎都无语了,为什么中国人骂人都喜欢以祖宗为基准点族谱为半径开麦,因为自古以来祖宗在中国人心中的地位就无可替代,那是自己的根啊。
结果你可倒好,以这个基准点去暗讽、编排皇家,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伯虎兄,吾知道错了,那是吾当初不懂事,你救兄弟一救啊。”
祝枝山显然也知道这件事很可能要了自己的命,此时只能抱住自己在西山这唯一人脉的大腿不放。
“这......”
“你要是在太子殿下之前在医馆碰见蔚王殿下并且求得蔚王殿下的原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唐伯虎看着故人,留下一句话便不再多言。
开玩笑,说这句都是看在咱们这么些年的交情上了,你不会还指望我带你去找蔚王殿下吧,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这差事我可不干!
“蔚王...殿下......”
祝枝山喃喃着,手紧紧的抓住衣袖,不管能不能行,现在他可不能放过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惜......哪怕他一直蹲守在门口,求助了医馆所有人甚至迎来了安保惊动了西山医馆第一女医倾雨,也没能见到朱厚炜的身影。
蔚王府,下班后的倾雨,被朱厚炜叫着一起喝茶说话。
“殿下,那个在医馆叫着要见您的人,真的不用理会吗?他是什么人啊?”给朱厚炜剥开果皮,递到嘴边后,倾雨再次拿起水果,疑惑的问道。
“不用管,要没搞错的话,应该是唐伯虎那家伙给他出的主意。”
“等明天太子到医馆,他自然就老实了,现在让安保看着就行。”
朱厚炜无所谓的道。
“明天咱们还能看一场戏呢,嗯......太子暴怒揍病号。”朱厚炜嘻嘻一笑。
“嗯?”
倾雨轻轻歪了一下头,更疑惑了。
不过既然朱厚炜这么说来,她也只是轻轻点头,不再多问继续给朱厚炜剥起水果。
东宫......
原本还偶尔传出阵阵笑声的寝殿,莫名陷入一阵寂静,随后过了不大一会,便是连片物品稀碎的声响夹杂着少年的谩骂。
“啪!”
“你大爷的祝允明!你敢骂本宫祖宗!本宫砍不死你!”
“殿下!冷静!您冷静!咱先把刀放下,把刀放下,别伤着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