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兄弟又在这里住了两日。
临走的前一天,他们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又一次去找李鸢。
没有意外,两人还是垂头丧气回来的。
他们跟李鸢之间的事到底是没能解决。
两人在镇里还有黑市要管理,不能久留于此,便只能走了。
“他们没事吧?”
陈文止望着两兄弟的失落背影,有些担心。
苏木表情淡淡,“感情的事,咱们左右不了,只能看他们之间的缘分。”
陈文止点头,苏木说得没错,的确是这样。
就像他们俩,明明相互对峙那么多年,原以为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没想到竟能走到一起。
“别看了,咱们回家,午休时间一过,你也该去上课了。”
“嗯。”
头顶着六月的炽热阳光,两人往家中走去。
苏木腿长步伐大,一步快赶上陈文止一步半了,但她总能同陈文止保持在一个进度。
多年来,她已经养成正常走两步、再慢走一步的步调,并把这个习惯刻进骨子里。
陈文止暗自走慢一些,她也会无意识地跟随着放缓步子,然后还是走两步,慢一步。
垂眸观察了好久,陈文止才有些不自然地抬头。
“苏木。”
“嗯…”
后者只是轻哼。
苏木似乎知道他只想呢喃她的名字,应声之后并没有回眸,但那声稍稍拖长的声调里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和宠溺。
唇角不禁弯起大大的弧度,陈文止忽然凑上苏木的耳边,“苏木,我真的好喜欢你。”
后者神色从容地回着,“嗯,知道了。”
内心的想法却是:这撒娇精怎么时不时地就告白一次呢?
真是会拿捏!
-
六月中旬。
苏阿婆和林阿公在外面游玩回来,他们张罗着让俩家孩子见面吃个饭什么的。
别说,俩人进展得还挺快,这么快就到见家长的程度了。
事关苏阿婆的老年幸福生活,苏木还能说啥,当然是同意这场饭局喽。
这次吃饭定在林阿公家,不算远,就在市医院旁边的员工宿舍楼。
几人把时间定在这个周末,因为陈文止和林木槿都是学生,这个时间刚好能有空。
周末。
苏木特地没去集市卖货。
说是没去,只是她本人没去而已,货还是去了的,因为她又花‘重金’雇用了白安!
市区买卖可不像镇里那样好做,每天都有新人崭露头角,也每天都有一些老卖家因货卖不出去而不再出摊,苏木是一天都不敢松懈。
现在因上头管理不再严格的关系,来摆摊的人们可不少。
大家为了笼络住买家的心,也算是各显神通了,什么稀奇玩意儿都能淘弄来。
就比如说收音机和电视机吧,这两个可都不是便宜货,也挺难掏弄的。
可就算这么紧缺的东西,集市里还有三、四家小摊在卖呢。
这种昂贵的货品都竞争这么激烈,更何况是苏木卖的吃食呢。
好在,苏木的细粮是从基层渠道进来的,价位和品质方面一般人也做不到,才算让她在集市站住了脚。
而以前在镇里火到爆的头饰,苏木在这儿卖不了了,市区黑市至少有十家卖头饰的,还均是出自同一厂。
这十多家摊主从早上来到集市就开始吆喝,到收摊时间也不见得卖出去几个。
有时还因哪个摊子偷偷卖得便宜些,摊主们为此而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
你说他们都这样了,苏木咋还能干这个嘞。
苏木脑袋灵活,自打粮食在市区集市打出名头后,赶忙趁热打铁又卖上了零食。
她卖的不是常见那种,都是些进口零嘴。
以前,在镇里集市她也卖来着,但镇里的消费水平终究是低一些,卖得不算很理想。
没曾想,反而在市区里卖爆了。
人在站稳的同时,就更需要一步一个脚印,首先就是不能无故不去黑市。
你不去一日,可能集市里就突然出现了个跟你卖一样东西的新摊主。
而刚好你又不在,那么想买这些东西的买家就只能去新人那里尝试了。
如若新卖家那里的价钱和品质方面又都和你一样,那么买家自然会流失掉。
可若是你每日都在,那些个回头客一般都会习惯来你这里,很少会去新人的摊子。
所以,不论是上次的劳动节,还是这次去林阿公家吃饭,苏木都没有让她的摊位空出来。
哪怕白安吃得比卖得多,也让他去过去帮忙摆摊。
白安委屈:真没有,他只比苏木给的多吃了一点,而且还吸引来不少认为他吃得香,专门买他吃过那几种的买家呢。
思绪间,苏木和陈文止走到林阿公家门口。
苏阿婆以前给苏木留了地址,本来市医院距离陈文止的大学也没多远,苏木这小半年来又经常在这附近跑,对这片区域已经了如指掌,按照地址找来也没有多难。
“叩叩叩!”
苏木敲门。
“来啦!”
隔着一道门,苏木也能听到阿婆欢快的嗓音。
说实话,她还是不太习惯阿婆出现在别人家。
可当门开的刹那,望见阿婆面上洋溢着和蔼又幸福的笑容时。
苏木又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不习惯了……
“你这孩子,还愣着干啥,都挡住后面的小止了!”
苏阿婆的手臂直接越过苏木,将陈文止扯进屋子,“快进来,咱不跟她在外面吃灰。”
苏木也跟在两人身后走进去,然后默默地环视着整间房子。
林阿公家大概是四十平米左右吧,几乎进门就是厨房和客厅了。
客厅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陈旧的茶几和几把小木椅,挺符合林阿公这人的。
苏木走到茶几跟前,坐到旁边的小木椅上,视线也投向在厨房里面忙碌的几人。
林阿公忙着炒菜,一开始并没意识到苏木来了。
还是看见过去帮忙的陈文止才知道两人已经到了。
他在炒菜之余,抬头冲苏木温和一笑,又指了指铁锅,示意饭菜一会儿就好。
苏木罕见地回以微笑。
林阿公一怔,纳闷孩子是不是在来的路上冲着啥了,不然每次见他都炸毛的人,咋能突然变得柔和嘞。
苏木收回弯起的唇角,转眸看向阳台上似曾相识的物件。
一把摇椅。
一把略旧的摇椅……
摇椅的扶手已经严重脱漆,可见经常有人在这里摩挲的缘故。
以前苏木不懂。
为什么阿婆能在摇椅上一躺就是半天儿,且她仅是阖上双目,从来都没有真正睡着过。
现在她明白了。
原来摇椅是两人的约定,闭上双眼,仿佛彼此就在眼前。
一阵清风拂过,摇椅跟着轻晃了下。
它从买来到现在,一晃,就是四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