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尖叫声极其熟悉,只是陆川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从何处听过的。然而能够看到这一切必定是姬红月或者姬蓝月两姐妹其中的一位,这才使得「国师」做的一切没有完全隐没在历史中。
只是,这会是谁呢?
只是没有时间让陆川思考太多,更多的信息冲击而来。
国师诡秘一笑,盯着那远去的婴儿缓缓吐出几个字:“又是三分之一的胎盘,终于出现了。”
“这就是成神的契机。”
“到时候......我就能回去了。”
这是石镇的祠堂里的那口井!胎盘?什么意思?!!回去又是什么意思?!!
陆川内心震颤,立马想到了什么几乎被他遗忘的事情,然后事情的发展根本不给他半分喘息的空间。
随着原主人的视线消失,下一刻,陆川只感到周身的黑暗再度虚幻,耳边一阵喧闹声传来,眼前的画面竟再次恢复了明亮,只是这一次,他已经站在桥中央。
桥下的河水流动缓慢,岸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四周的场景变得无比真实,甚至能够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淡淡香气。
陆川低头一看,只见桥下的水面映照出他自己的身影,然而,身影的脸却不是他熟悉的模样,依旧是那个「国师」的样子。
“这座桥不仅承载了某种记忆,还藏着更深层次的东西……”陆川喃喃道。他隐隐觉得,中元节的约定或许不是偶然,而是这段记忆的关键所在。
等等,让我捋一下。
陆川有些懵,用手指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国师」也就是后世的「窃星之人」,他从石镇的那口井中召唤出了自己,世界上的第一只鬼物,深渊怪物。
而且在此之前已经利用王妃召唤过一次了,只是后来被人王给重新封印住了,这次再度召唤出来,而且逃走了。一直在人世间游荡,直到进入自己在陆家村的那具最契合它的先天死胎的身体中。
而后来沈茹回了沈家一趟,从沈家拿到了沈凌峰从噩梦森林中带出的那半颗「忘春秋」,并利用沈家的封印术,这才制造出了奇迹——他的儿子“死而复生”了。
自己的诞生似乎真的是拜「窃星之人」所赐。
不仅如此,甚至姬蓝月或者姬红月两姐妹中的其中一个早就知道「窃星之人」的所作所为,却为情所困没有告知石鄢王妃。
“那天那个深渊怪物——‘我’到底有没有把在门口偷看的女子怎么样了?”
陆川只觉得无数念头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又放不下。
陆川纵使有千般问题也没法问出来,只得按照原主人记忆中的行为继续下去,甚至表情都无法改变一丝一毫。
这时候被特别关注了吗?
「国师」静静地望着河里他的倒映,这也是陆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个即将要正面相对之人,或许对他也有所裨益。
「国师」顶着一头刺猬头,那件标志性的白t似乎从来舍不得换下,洗了又洗,已经洗有些脱线,可他还是当成宝贝一样穿在身上。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那个青灰色的扳指,被另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相互戳碾着。
石镇地处寒冷,荷花因气候原因较为晚绽放,如今才七月十五,此刻河水中只有孤零零一朵并蒂莲在含苞待放。
一阵微风拂过哦,那朵并蒂莲在轻微的上下摆动,似乎在对着「国师」行礼。
「国师」对着水中的倒映笑了一笑,神色有些诡秘。
夜幕降临,他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一天,从白天站到黑夜,不知道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
石镇四周已然成了灯火的海洋。无数纸糊的灯笼悬挂在商铺门口,或系在屋檐下,光芒透过五彩的纸面,映照出花鸟鱼虫的形状。街道上人声鼎沸,村民们身穿节日盛装,或提灯,或携家眷,成群结队地游走在镇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来自沿街摆摊的商贩。香烛、纸钱、瓜果贡品在摊位上摆得满满当当,还有人售卖形态各异的纸扎人、纸马,供人买来祭奠先人。一旁的小贩大声吆喝着卖糖人的生意,手里的糖浆被搅拌得滴溜溜转,捏出形态可爱的小鬼模样,吸引了不少孩子围观。
石桥上,更是热闹非凡。长桥的护栏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将河面映得一片殷红。桥下的河水缓缓流动,倒映着夜空中的繁星,和那孤零零的一朵并蒂莲。
桥上的人们纷纷戴着各种形状的般若面具,鲜艳而怪诞的面具掩住了他们的真实面目,显得热闹又透着一丝诡异。
有人戴着狰狞的鬼脸面具,嘴角夸张地上扬,露出满口尖牙;有人则是白面红唇的花旦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喜庆。还有小孩的面具是猫头鹰或狐狸形状,精致又天真。
「国师」站在桥中央,四周人流不息,但没有一人驻足与他说话。他的视线落在水中的倒影,桥上热闹非凡的场景和那双深邃而诡秘的眼神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由得更加警觉。
此刻的他,身穿一袭素色长袍,腰间系着深蓝色的束带,整个人看起来冷峻且庄重。
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只般若面具,将面具覆在脸上。这面具漆黑如墨,眉骨高挑,眼眶深邃,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神情与他现在的心境格外贴合。
面具戴上的那一瞬间,陆川清楚地感受到一丝变化。周围的喧嚣声仿佛被放大了数倍,每一个叫喊、欢笑都变得格外清晰,却又隐隐夹杂着低沉的哭声。视线透过面具的孔洞看出去,眼前的世界竟然稍稍发生了变化。
桥下的水面不再清澈,而是泛着一层薄薄的黑气,那并蒂莲仿佛受了什么引力般微微颤抖,花苞轻轻摇曳,仿佛要绽放开来。周围灯笼的光亮也显得更加刺目,却在灯光最边缘处泛着些许阴影。
“奇怪……”陆川心头一紧,试探性地朝桥边迈了一步,脚下的石板传来一声轻响,仿佛提醒他某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而桥头不远处,有人点燃了纸扎马车的灯火,火焰瞬间跃起,将车身映得通透,纸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那群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赞叹声,纷纷鼓掌,手中的灯笼随之轻轻晃动。
这时,有个戴着巨大鬼面具的男人挑起一盏比人还高的大灯笼,慢悠悠地从桥这头走到桥那头,他脚步轻缓却异常坚定,仿佛在遵循某种仪式。
陆川低头看着桥下的河水,隐隐觉得,所有的热闹只不过是掩盖真相的表象。而这座桥,或许正是整个石镇故事的关键。他的目光落回那并蒂莲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脚步声,仿佛有人正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