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无人注意这两人溜了出去。
卿谧和羲玄躲在云层里，用了闭气诀和隐神符偷偷摸上了上清天。
柏麟帝君早在万年前便修炼了有情诀，也有了心仪的神女，是斗姆元君座下弟子琉璃神女，琉璃神女性子清冷，犹如高岭之花，对谁都是淡淡的。
对着柏麟，琉璃神女难得臭脸，旁的不说，就柏麟不时便跑来斗姆元君那里蹭吃蹭喝，明明都已经辟谷，却还央着元君给他点心。
元君也宠爱这个小师弟，不过口腹之欲她便允了，只辛苦了琉璃还要时时在厨房准备着食材等那位贪嘴的帝君。
听说琉璃神女即将下凡经历八苦，柏麟帝君也借了稳固修为的由头，想着和琉璃神女来个凡间相遇。
最好能来一场姻缘。
两日前他还专门跑了趟月下仙人的姻缘殿，要了两根姻缘红线，想着历劫之时用上。
无人瞧见两小只溜了进去，在柏麟的丹药房里翻来翻去，终于寻到了他们所要的丹丸，“谧儿！找到了找到了！”
柏麟亲手炼制的无情丹，不知道药效如何，但他是无情道转修有情道，想来此物对他也是得心应手。
他们将无情丹丢进柏麟帝君的茶壶里，又匆忙溜走。
“你说他会中招吗？”羲玄盘算着柏麟发现的几率有多大，卿谧反而不担心。
“中不中招我不知道，但他问叔父要的那根姻缘绳是我理的，他，甭想在凡间抱得美人归！”
那根红线成了一根普通的红绳，若琉璃神女无意，他就算不喝那杯短效无情丹的茶水也是无用。
“姻缘本就不该走捷径，柏麟帝君自己动了歪心思总不能怪我们吧。”羲玄自己追妻走得艰难，也不想让柏麟帝君轻易就成功。
本就是个为老不尊的，也就休怪他们小辈睚眦必报。
柏麟帝君的确没喝那壶茶，但他与琉璃真真儿应了一句“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琉璃神女本就是一块石头，无心无情，他捂不热那颗心。
历劫两月有余，柏麟狼狈归来，斗姆元君只得叹息，“你这又是何必？琉璃她不可能会动情，她才是修了无情道之人。”
“师姐…”柏麟无力挽回，缓缓弯下身蹲在蒲团上，“我知道了。”
他放弃了。
在斗姆元君处看好戏的两人不约而同皱眉，“他这就放弃了？”
羲玄不曾想柏麟是块软骨头，“他哪怕去争取一下啊？”
“他不敢吧，怕得了最残忍的拒绝。”卿谧挽着羲玄的胳膊，歪头靠在他身上，“还是你好，脸皮厚。”
“哼哼，我要是脸皮不厚，恐怕你如今都跟别人成婚生崽了。就你那表哥，我若是不争取，他就得成帝后。”
羲玄这么久过去还对此事耿耿于怀，“你舅舅当真不打算联姻了？我怎么那么不信。”
“我的凤凰殿下，别乱吃飞醋，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卿谧牵着他往北冥走，来到彼岸花盛开的黄泉，那里已经等了两个人。
“老笛，小宝！”羲玄眼前一亮，他很久没有见过笛飞声了。
“跟你讲过，老笛是我们北冥黑豹族子弟，名为惊狄。小宝，你来得很早嘛。”
卿谧今日约了这两人，打算好好叙叙旧，“莲花楼一别，凡间过去也快百年，这样相聚真的有恍若隔世之感。”
四人碰杯，羲玄品着桃源仙酿，很是认可这句话，随手采了一朵彼岸花放在桌上，彼岸花剧烈抖动一下，竟是幻出了人形。
“谁啊！谁把本姑娘采了！”
看到面前出现的小姑娘，四人皆是一愣，卿谧和羲玄不淡定了，“粥粥？”
有些像粥粥，却又不像了。
简单来说，是粥粥的轮廓，却没有和卿谧相似的眉眼，也没有羲玄那样的鼻子。
“你们是哪位？”粥粥显然不认识他们，但她看到卿谧的鬼煞和龙纹常服，便知道她的身份，“彼岸花精周周参见少尊。”
他们三个不知道，卿谧却很快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快起来吧，是我们莽撞，不小心采了你的真身，这个给你做补偿。”
她把一瓶上品灵药递给周周，周周先是道了谢，又将真身带走入了黄泉岸，人影又消失在原地。
“谧儿，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他们凡间的女儿会是一株彼岸花？
“说来话长，当初为能长久陪你在人间历劫，但又不至于容颜不衰漏了端倪，我特地求了阿爹为我做一具凡身。
他用的就是彼岸花，所以根本上说，粥粥就是一株彼岸花，她既已经成精，想必是抹去了前尘回忆。
放心，我会让孟婆好好照顾她，也算是全了我们人世间一场相遇。”
惊狄还记得在人间时自己还是那孩子的干爹，感慨良多，“兜兜转转，所有的事情都围绕在身边，不会角丽谯和昭翎也是历劫的仙神吧…”
小宝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闷了口酒不愿说下去，羲玄看出他的烦躁，“你这是怎么了？莫名开始生闷气，别憋坏身子。”
“昭翎…我一直就认得她。”方小宝无法接受脑海里的现实，“她是我未来嫂嫂，是鸟族之人，孔雀一族的女仙。”
谈起鸟族，这是羲玄的老本家，“孔雀一族如今是穗禾掌管，若真是这样，昭翎算得上我的小表妹。”
“小宝，不必在意，不过是凡间一场历劫，你哥怎么看？”
羲玄想安慰他，却发现根本没有合适的语言，说什么都无比苍白。
“我哥最是疼爱我，不曾说些什么，但我总感觉对不起他。”
他不能接受实属正常，老笛连忙转移话题，“角丽谯我没见过，应该不是神界之人。”
没有离谱的事情发生，几人莫名松了口气，小宝的事的确不好办，卿谧觉得他有些拧巴，“其实事情没有那样复杂，若是你觉得放不下，你便找他们俩，你们三个一起谈一谈。”
“对，总有一天要面对，与其三个人心里都有疙瘩，倒不如揉成一个面团…”
羲玄越说越不对，卿谧蹙眉，“揉成一个面团干什么？烙饼吗？我看你是张油饼。”
“那个…顺嘴了。”
小宝叹息，“怎么我的命这么苦啊，偷吃瓜被扔下凡，凡间整天被人耍，娶了个公主回天发现是嫂子，谁能有我活得精彩？”
惊狄瞬间很是同情他，又为他斟满酒，“方多病，你的人生很精彩，不要多想，随心走吧。”
“老笛，悟出这么多人生道理，你偷偷学习了？”
方小宝将埋了许久的话说出口，心里好受了一些，“我对昭翎并无意，今日这般纠结不过是觉得愧对兄长，你们说的对，要说明白，对大家都好，油饼就油饼吧，三个疙瘩就是要和成一坨面。”
“来来来，为油饼干杯。”
天上人间，相逢即是缘分嘛，不管是佳缘还是孽缘，小宝都庆幸当日是自己偷吃了那些瓜。
“对了，方小宝，你偷吃了什么瓜能被扔下凡？”
老笛还是很好奇，如果只是偷吃瓜，这惩罚未免也太重了些。
“哪里是因为偷瓜吃，就算我偷吃了天后娘娘的蟠桃都不至于被扔下凡！还不是我那老爹，非说什么我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狗，要做顶天立地的犬神，还说什么要好好历练才知险恶，借题发挥把我扔下凡的。”
原来如此。
方小宝也好奇惊狄的历劫原因，其实大同小异，惊狄解释道：“我爹嫌我跑得慢，吃得太胖，去凡间减减肥。”
……
好吧，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