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宝被叫来的时候就看见李莲花怀里抱着一个女子,扬州慢不断送入她的体内,李莲花带着哭腔唤着怀里的姑娘,“阿卿…不要怕…我在这儿…”
这屋子明明关的是流夏,何时有这个女子出现?可她手上的玉簪,是流夏头上的那根。
李莲花喊她阿卿,她莫非就是失踪已久的青玄仙刹?听闻青玄仙刹闺名卿谧,他怀里的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师娘?
那姑娘的脸被李莲花的身形遮住看不清楚,他让离儿抱了几床棉被,还带了热茶热酒过来,送过来所有东西之后遣散了所有的下人。
他蹲在一侧帮二人盖上棉被,李莲花用指腹给卿谧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方小宝这才看见这姑娘的长相。
虽无一丝流夏的影子,这姑娘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因中毒昏迷而唇色苍白,却依然不减绝色之姿。
这是青玄仙刹无疑。
怪不得李莲花和流夏如影随形,流夏也多次救他于水火更是以命相护,也怪不得李莲花会说他与流夏相识几十年…
这流夏分明就是青玄仙刹,她改头换面后换了个身份来陪伴李莲花的隐世而居。
传言青玄仙刹抛弃李相夷,是个绝世大谎言,他就知道师父师娘伉俪情深。
卿谧已经昏迷过去,毒素堪堪被压制住,她软软被抱在李莲花怀里,李莲花不断揉搓着怀中人冰凉的手,也有些神志不清一般呢喃,“阿卿…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但他自己的情况也很糟糕,本就病弱的身子也受不起那三分碧茶的折磨,现在因着卿谧毒发心力交瘁,没再有动作,只呕出一口血后紧紧抱着怀里的姑娘昏倒在一边。
方小宝上前扶住李莲花和卿谧,想把他们二人带到客房去,可他不知道如何把卿谧恢复成流夏的模样,她应该也不愿意被旁人看见真实面容。
李莲花抱得也忒紧,分都分不开。
方小宝长叹一口气,懊恼自己意气用事,这二人的惨状多半是自己害的,他将剩下的几床棉被盖在二人身上,自己在他们身边守了一夜。
第二日李莲花先行醒来,看旁边的卿谧还在昏睡,不安地查看她的情况,却发现比他上次在思卿居还要严重。
方小宝不通医理,便询问李莲花他二人的为何皆是痛苦晕倒,但李莲花不欲告诉他真相,仍在隐瞒,“我这身体是因为阿卿晕倒气急攻心,又消耗太多扬州慢,实在吃不消才会如此。
至于阿卿…你看到了也没办法瞒你,她是流夏,也是小阎王,也是青玄仙刹,都是她,她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所以,你问我为何不做李相夷…
呵…有她相陪,你觉得我回四顾门还有什么意义?她早已经是我的全部。天下第一又如何?四顾门门主又如何?若这样能让她好好地在我身边,我做什么都无妨。
她是我毕生挚爱,若无她,我恐怕早就死在十年前的东海大战,四顾门已经没了,世间再也没有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和青玄仙刹卿谧,只有李莲花和流夏。”
方小宝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师娘”,他素闻师娘乃江湖第一美人,如此看来,便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是担当得起。
“那她为何这样?前两日看她还好好地,怎么突然状况这般糟糕?”
李莲花低下头,愧疚感又笼罩在他的心头,“她为了救我中了寒毒,所以,我本来向你要的被子就是因为这个。”
方小宝也哀伤起来,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种状况,“可有办法救她?”
“还未找到。”李莲花陷入自责,这些日子奔波劳累,卿谧体内的碧茶越发难以控制,自己的身子倒比以前好了一些,他竟时常感受不到碧茶的存在,有时他都怀疑是不是阿卿偷偷转移走他的碧茶。
他们现在就像一对儿苦命鸳鸯,世间就像难容他们二人一般,他们的大半辈子都是坎坷。
方小宝刚要起身离开,想找人问问治疗寒毒的法子。
“方多病!”李莲花忽然喊住他,“你问的三个问题,第一个很好回答,那天我不燃信烟,是因为知道碧中计的厉害,你腿脚快,万一先遇到连泉,肯定会吃亏的。”
“那么剩下的两个问题呢?”方小宝想继续听,李莲花却又低头去看卿谧的状况不愿再讲,“剩下的两个问题,以后再告诉你,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给方小宝讲自己和单孤刀的故事,就是当年贺家的事情。
听完故事伊始,方小宝诘问他,“你想说是我爹私吞那块云铁?你想说是我爹强取豪夺乘人之危的小人?”
“我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是真是假,你自有判断。”李莲花与单孤刀自小到大的情谊,是事实一步步逼着他不得不相信。
他与单孤刀的感情,比方小宝对单孤刀还要深。
方小宝对单孤刀是顾及这血缘亲情的感情,不然凭单孤刀总是对幼时的方小宝横眉冷对疾言厉色无情打击,方小宝也很难对这样的人产生孺慕之情。
也不会对当年李相夷的激励之言终身难忘、为此目标努力许久。
这时一个小厮跑过来,“不好了少爷!连泉跑了!”
方小宝连忙跑去监牢,等他走后卿谧坐起身,看了看外面,“走了?”
她在李莲花给方小宝讲故事的时候醒的,昨晚李莲花用扬州慢压下她的毒之后她感觉好了很多,在李莲花仍是担忧的眼神里快速簪上锁灵簪恢复男身,拉起他,“别愣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李莲花知道她醒,仍是面不改色给方小宝讲故事,一边看着她因为装睡而不断有动作的眼皮,这顽皮的妮子更是偷偷睁开眼睛看他和方小宝的情况。
总是拿她没有办法。
李莲花唉声叹气,她总是在毒发痛苦之后变成这般活泼灵动的模样,想让自己别担心,这差点让他以为他的阿卿因为碧茶傻掉变得不聪明了。
他们早就拜托了何晓惠放走连泉,此时更是调虎离山,再晚些就没机会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