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这仗依然没有个动静,沈舒禾的肚子也足月,也没要生产的迹象。
稳婆每日对着沈舒禾的肚子一番操作,末了都会来一句:“这胎儿位置正的很,想来应该快了。”
沈舒禾扶着额,摆了摆手,打七八日前,稳婆就这么说。以前日子没到,怕他不足月就跑出来,现在倒好赖着不出来了,唉!
“夫人,京城来人了。”鹃儿着急忙慌的跑进门来。
沈舒禾听到这话,眼神都亮了,“人呢?”
鹃儿忙递给沈舒禾一封信,并说道:“还有好几车东西,他们正搬。”
沈舒禾忙打开了信,看了,眼中满是笑意,柳氏的儿子裴承洲如今已经开始学走路了,老夫人对这个孙子很是喜爱,每日都要抱着哄玩上几个时辰,这身子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同样的,沈家前几日也来信说苏晚浅生了个女儿,已经两个多月,名字是沈恒山给取的,叫沈思芮。
而沈舒阳在营州也颇得上司赏识,在前些日子还破了一桩村庄洗劫案,并救出了身陷贼窟的村民,不仅有胆有谋,也深受当地百姓的赞扬。
这么一会功夫,院子里已经堆了大大小小十来个箱子,知夏扶着沈舒禾到院子,鹃儿将箱子打开,里面大多是孩子的衣物,还有许多精细别致的小玩意。
一旁的玉娘见了,不由发出赞叹之声:“哇,夫人这些都是给你肚子里的娃娃的吗?”
沈舒禾随意拿了一个木雕的小马驹,笑道:“玉娘喜欢的话,也可以拿去玩。”
玉娘眼神亮了亮,随即又焉了下去,“夫人还是留给小娃娃玩,玉娘已经长大了,不能再玩这些了。”
沈舒禾听着她这番稚气的话笑了,“那玉娘不喜欢,我就叫人收起来了。”
玉娘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下垂,看着这些东西一箱箱被搬走。
沈舒禾摸了摸她的头,将手中的小马驹放到玉娘手里,“这个太大了,我的娃儿玩不了,给玉娘好了。”
玉娘抬头看着沈舒禾,将小马驹抱在怀里,开心地道:“谢谢夫人,玉娘喜欢这个小马驹,夫人对玉娘最好了。”
这话说得沈舒禾忍不住“噗”地笑出声,这个小机灵鬼。
这夜沈舒禾睡的不踏实。
她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她的腹部像一个大西瓜,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停的踢腾。
她撑着床痛苦的坐起身,不禁对着肚子里的孩子发起了牢骚:“宝宝,你能不能让娘好好睡一觉啊?你能不能消停会,你到底想怎么样?”
然而,孩子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一样,在肚子里动得更厉害了。沈舒禾无奈地摇了摇头,叫睡在外室的春燕扶自己去解手,回来后,她抱着枕头,继续努力入睡。
折腾了好久,沈舒禾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意朦胧中,她觉出一粗粝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都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这人是谁,好不容易睡着,这会又被弄醒,顿时一阵火起,把怀孕的辛劳艰难一股脑发出来。
“我这好不容易睡下了,你弄醒我做甚?你这个混蛋,还有这个小混蛋,你们都是来折腾我的,累死我得了。”
裴谨远被沈舒禾的突然发火吓了一跳,他忙哄道:“禾儿,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把你吵醒,你打我几下消消气,别气坏身子。”
沈舒禾哼的一声,心中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她知道裴谨远不是故意的,但自己却控制不住情绪,这几日的辛苦和疲惫让她变得敏感易怒。
裴谨远摸着她的肚子,威胁道:“小混蛋,再让你娘受罪,看你出来我打不打你。”
沈舒禾嗔了他一眼,“关我娃儿什么事,都是你的错。”又摸着肚子说道:“宝宝乖,咱们不理你爹,娘不会让他打你的。”
裴谨远无奈地笑着,不过无奈之余,也心疼她。他多少翻了一些书,也询问了王妈妈,知道女子怀孕的辛苦,所以不管什么事他都让着她,她若不高兴,他就放低身段去哄着,或者任打任骂。
沈舒禾抬头看着他,伸手摸着他愈发锐利的轮廓。最近他是越发忙了,有时候连晚饭都顾不上回来吃,甚至有时候一整夜都在营里。
“累了吧!躺下歇会。”
裴谨远点了点头,从后面搂着她,一会才低声道:“禾儿,皇帝下旨了,我明日一早就要率兵南下。”
沈舒禾一愣,后说道:“终于要走了,宝宝你看,都怪你赖着不出来,这下好了,你爹要走了。”
裴谨远摸着她的肚子,“要不我再等……”
沈舒禾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等你回来。”
裴谨远皱着眉,“人说女子生产,犹如鬼门关走一趟。”这生死关头他却不在,如何能放心。
沈舒禾轻描淡写地道:“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这稳婆是母亲找来的,说是经验丰富,经她手的就没有一个有意外的。”
“再说有王妈妈她们,你又留那么多暗卫,有这么多人护着陪着,我想有点意外都难,你在不在都没什么差别,你又不能替我生。”
裴谨远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哪有女子第一次生产不害怕的,哪有女子生产时不想夫君陪在身侧的,甚至孩子出生后,她没得与他分享为人父母的那份喜悦。
他又一次要离她而去。
沈舒禾见他沉默不语,艰难地转过身来,柔声道:“孩子的名字,等你回来再取。”
裴谨远的手落在她的腹部,关于孩子的名字,他们争论过,不过都不了了之,“你想取什么都依你。”
沈舒禾浅笑道:“明日我去送送你。”
裴谨远不赞同道:“你身子重,都是盔甲战马,无趣得很。”
“就要去。”沈舒禾坚持道,她想去看那个平定天下的将军,她的夫君。
裴谨远只能笑着首肯,“好,都依你,不过要仔细身子。”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