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国峰说完就走了，季霜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制漆房出来。
顾钦一直注意着外间的动静，但并没注意到季国峰已经离开。
看到季霜，顾钦停下手里的动作，说话语气都小心翼翼，“伯父说什么了？”
季霜失笑，“伯父都走了，还说什么……这么紧张啊？”
“走了？”顾钦有些惊讶，“我也不是紧张——感觉伯父好像，不太喜欢我？”
“怎么会。”季霜安慰顾钦，“他以前当研究生导师的时候，他的学生给他取了个外号你知道叫什么吗？”
顾钦：“什么？”
季霜忍着笑：“季老板。”
顾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道：“挺合理的，很多研究生都会叫自己直系导师老板，因为有的研究生导师有自己的公司，会让自己的学生进去帮忙打工。”
“不是。”季霜噗嗤一声笑出来，“他那个‘老板’，是老板着脸的意思，所以叫他季老板。”
顾钦忍俊不禁，两个人笑了好一会儿，季霜堪堪忍住，给他再吃一颗定心丸。
“他说了，他就是怕你欺负我，所以要再考察考察你，不过今天就算了。”季霜拍拍顾钦的肩膀，煞有介事，“小顾，好好做饭，我去工作了啊！”
说完，不等顾钦反应过来，季霜飞快地笑着跑了。
顾钦无奈的笑笑。
得，都被叫小顾了，还是任劳任怨一点的好。
隔天上班，季霜莫名的精神振奋，把做好的策划案拿去给tate看的时候，tate奇怪地瞥了她好几眼。
“你今天打鸡血了？”tate纳闷问道。
季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没事，策划可以吗组长？”
tate在电脑上细细阅览，看到最后一页，颇为惊讶，“做的不错，你以前做过？”
“没有啊，第一次做。”季霜颇为惊喜，“真的还不错吗？”
tate点点头，“几乎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规整一下做成幻灯片，可以直接拿去给总监看了。”
季霜的笑都要绷不住了，tate见状嫌弃地瞥她一眼，“有这么高兴？回去还得做ppt，尽快啊，七号之前交上来！”
出了办公室，季霜整个人干劲满满，就连想到山本丽子心情都没那么糟糕了。
要知道，昨天晚上吃过饭，顾钦原本是提出要帮她看看策划案的，但是在季霜的坚持之下，最后还是保持原版。
她也不是不乐意让顾钦提意见，主要是想看看以自己的能力，到底能不能单独做好一个项目策划。
眼下印证了，季霜自然高兴。
然而接下来几天，季霜埋头在工作当中，甚至跟顾钦的交流都少了。
六号早上，整个公司都沉浸在即将放年假的喜悦之中，设计部门却颇有点哀鸿遍野的意味。
早会开的晕晕沉沉，每个组交上去的策划案山本丽子要求详细分析，眼看着就要中午吃饭，会还没开完。
终于轮到季霜这边，她提起精神上台，简单概述之后，开始从Fd这个彩妆品牌入手，阐述项目的可执行性。
“……先前我这边的漆艺项目成效不错，年后想必就会开售，到时候正好可以借这一波热度。”
季霜逐渐说的口干舌燥，时不时地看向山本丽子的表情，见她像是无动于衷，心底有些犯嘀咕。
“我的策划大概就是这样。”季霜结束演讲，好整以暇看向山本丽子，“总监您这边有什么想法？”
山本丽子拿着笔在桌面上轻点，半晌后缓缓道：“Fd改换产品包装，以漆艺为设计元素……是还不错，比之前那几个项目策划都好。只不过……公司目前对漆艺精通的设计师只有你一个，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胜任吗？”
季霜直勾勾盯着山本丽子，淡淡道：“那不还有总监您吗？您来的第一天不就说过，您对漆艺的了解不比我少。”
山本丽子跟季霜对视，片刻后勾唇一笑，“看来，季设计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来做这个项目？”
“不敢当，您是总监，跟我一起负责同一个项目那不是折煞我了？”季霜似笑非笑，“要是总监不想，我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季霜在之前就想好了。
今天无论如何用什么方法，她都要激的山本丽子同意跟自己来做同一个项目，好一雪前耻。
山本丽子抬了抬眼皮，“既然如此，看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顿了顿，山本丽子看向众人，“我觉得季设计的这个策划很好，开年之后就落地，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都没吭声，只一部分人默默点头，算是同意。
“那好，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提前祝大家假期快乐，过节的时候不要忘记完成自己手头的工作。”
山本丽子发了话，所有人松一口气似的离开。
对于山本丽子选择做季霜这个项目，设计部没有人有什么意见。
年末最后一天定了计划，说开年就要落地，那就代表过年期间要加班。
没谁想大过年的还要工作。
但季霜没所谓，她是一定要争这口气的。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季霜和山本丽子都坐在原地没有动弹，隔着人群眸光淡漠的对视。
季霜莫名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但她知道，山本丽子绝非善类。
tate看着这情态，心里迟疑了一瞬。
或许他不该暗示季霜跟山本丽子起冲突，万一山本丽子使什么阴招……
然而，不等tate想出个所以然，那边季霜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山本总监既然答应了跟我一起做这个项目，不如借此机会，咱们比一比吧？”季霜心平气和地道。
山本丽子表情玩味，“比什么？”
“你不是说我的作品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恰巧才填补国内漆艺文化空缺才得以被人追捧吗？你还说中国漆艺不如日本漆艺——咱们比一局，看看到底是你们日本漆艺受欢迎，还是我们中国漆艺更胜一筹！”
山本丽子像是被逗笑了，起身望着季霜，表情里的不屑不加掩饰。
“就凭你？”